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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建了座專供他使用的“避雨亭”。那座亭子隨著他的倒臺而倒臺了,但此處卻因那亭子而得名。民國十四年的六月,白崇禧和李宗仁分率左、右兩路軍攻佔南寧時,見到的已是一堆殘磚敗瓦——亭已不存。據說此亭乃是粵軍入桂後破壞的,陸榮廷重回廣西主政,尚來不及重建,又被李、黃、白趕下了臺。白崇禧此刻來到江邊,望著對岸渡口,驀地想起當年他和李宗仁攻佔南寧前,李宗仁領銜發的一個討伐陸榮廷的通電。雖然已過了二十多年,但他仍記得電文中歷數陸榮廷罪過的那些鏗鏘有力、銳於甲兵的句子:
“……我省人心厭亂,……桂林一帶被兵之地,死亡枕藉,餓殍載道,重以河道梗塞,商業停滯……。乃幹公治桂十稔,成績毫無。以言軍政,則不事練兵;以言民政,則任用私人;以言財政,則濫發紙幣;餘如教育、實業諸政,無不呈退化之象。”
白崇禧不禁想起自己和李宗仁、黃紹竑治桂以來的情況,黃紹竑投蔣後,廣西由黃旭初治理,但實權則操在李、白之手。這二十多年來,廣西的情況又怎樣呢?軍政、民政、財政、教育、實業又怎樣呢?他和李宗仁結成桂系團體,與蔣介石爭天下,粵桂戰爭、蔣桂戰爭、滇桂戰爭,連年戰亂,廣西民眾苦不堪言。就說這交通要道的邕江渡口罷,既接邊關龍州,又聯欽州海防,軍事、政治、經濟上是何等之重要,可是,他和李宗仁自我標榜為全國模範的廣西省,二十多年來卻連一座簡陋的浮橋也架設不起來。在此軍情急迫之際,大部隊卻無法迅速渡河,硬是眼睜睜地要敗在共軍手裡!再看看江邊凌鐵村和對岸亭子圩那些殘破低矮的民房,那些此刻兩手抄在袖中、衣衫破爛、站在江邊的市民,他們正以冷漠敵視的目光觀看國軍焦急架橋和渡河,他們無動於衷,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白崇禧看了,覺得有一股森寒的冷氣透過他那厚厚的黃呢軍大衣,直鑽到他的心窩裡。他不由打了個寒噤,把頭縮在那大衣寬厚的領子裡——也許,明天共軍就要佔領南寧,他們也會象當年他和李宗仁通電討伐陸榮廷那樣,通電歷數“桂系”李、白、黃的罪狀。
“鶴齡,你說我們這二十多年來,比陸榮廷搞得怎麼樣?”
“啊!”李品仙見白崇禧親臨渡口,不作架橋指示,而是問起與渡河毫不相干的問題,他不禁一愣。但善於揣測上司意向的李品仙,馬上明白了,白崇禧這是在做“總結”。是呀,是該到做“總結”的時候了,即使是失敗的總結也罷,只要白崇禧有這個胸懷!
“陸榮廷統治廣西十年,他修建的公路總長才有一百多公里。而德公和健公主持廣西二十餘年,修建了四千四百餘公里的公路,我們修的公路比陸老帥多四十幾倍啊!”李品仙的腦子也真靈,一下子便提出了一個對比十分鮮明的問題。
“嗯。”白崇禧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是個十分自負又自信好強的人,他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如果老蔣不逼我們,廣西的公路可以修一萬公里的!到那時,不僅縣縣通公路,而且村村通公路。”
“陸榮廷時代沒有修成一條鐵路,德公和健公卻修通了湘桂鐵路和黔桂鐵路。這兩條鐵路的修建,對廣西的國防戰略和交通及經濟發展都有著極其深遠的意義!”李品仙見白崇禧高興,便又從公路扯到了鐵路。
“是這樣,是這樣!”白崇禧臉上竟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容來。“如果不是共產黨逼我們,來賓到南寧乃至鎮南關的鐵路都修通了!”
“還有文化教育,陸榮廷時代更是沒有可比的了。”李品仙那腦子真管用,他才從黃旭初手裡拿過廣西省主席這塊牌子,便對廣西的經濟文化事業瞭若指掌。“陸榮廷時代全廣西才有十所省立中學,十七所縣立中學,沒有一所大學。而德公和健公這些年來,不但創辦了聞名全國的廣西大學及廣西醫學院、廣西師專、商專、美專等五所高等學府,而且把中學發展到二百零二所,為廣西青年提供了廣泛的學習和深造機會,培養和造就了大批各種專業人才。”
“啊,是這樣,是這樣的!”李品仙腦子好,白崇禧的腦子更好,他博聞僵記,李品仙講的這些數字,他早己記得爛熟。他擅長軍事,也擅長行政管理和建設,如果他生在太平盛世,或者北伐之後全國能安定統一,毋庸置疑,白崇禧必定會是一位優秀的建設者,出類拔萃的國家行政管理者。就象諸葛亮一樣,如果蜀國能夠長治久安或者統一中原的話,他創造的建設成果就絕不僅是木牛流馬!可惜,無論是一千多年前的諸葛亮還是一千多年後的“小諸葛”,他們都生逢亂世,而又沒有力量統一中國,他們的才幹便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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