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2 頁)
更是把湘蓮視若己出,名分上是嬸侄,實質上情同母子。湘蓮一見靄蘭便如同乳鳥投林一般撲到靄蘭懷中,靄蘭輕輕撫摩他頭上的小丫髻,笑道:“還不給姨母見禮?”湘蓮委屈地努努嘴道:“我給姨媽行禮了,嬸嬸只顧和姑姑說話沒瞧見。”自他有智慧以來,便是嬸孃一手帶大他的,冬天怕他冷,夏天怕他熱,衣食起居上無微不至,哪怕懷孕時也不曾有一絲疏忽。及至開蒙時,也是嬸孃教會他識字寫字,又費盡心力為他請蒙師,學業上更是嚴之緊之,閒時還常帶他回家向舅舅們請教功課。他親外家也常常來看他,因著靄蘭的緣故,他心裡更親秦家幾分。
秦氏這個姨母他是常見的,說起話來也不甚拘束。況且秦氏也頗為疼愛他,笑吟吟道:“是,實兒給我見過禮了,可別委屈了孩子。”實兒乃是湘蓮的小名,取蓮“芙蕖之實”意也。靄蘭笑道:“那是我沒瞧見。”又問湘蓮從哪裡來,可曾用過飯了。湘蓮一一答了,韻珊向秦氏讚歎道:“令妹真是賢德。”秦氏抿嘴一笑,搖頭謙了幾句,回頭向靄蘭說道:“你也該去陪陪客,我看這折戲也快唱完了。”靄蘭這才起身,帶著湘蓮見見眾位女客去了,韻珊陪著秦氏說了一回閒話,也起身去幫靄蘭待客。
秦氏獨坐了一會兒,就瞧見那劉夫人又踱將過來,訕訕地向秦氏賠禮道:“夫人恕妾方才魯莽。”說著便福了一福,秦氏忙起身還禮,搖頭道:“不敢當。”劉夫人見她不受,又福了一福,懇切道:“夫人不肯受禮,便是還怪罪我了。”秦氏無奈,只好受了,攜著劉氏的手坐了下來,笑道:“夫人真是太多禮了。”劉氏赧然一笑:“我性子太過魯直,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幸而夫人大量,寬宥我了。方才我是一時情急,才失禮於夫人。原是聽說幼時最相要好的姨家表姐
被貴府聘為副室,我們姐妹暌違多年,心裡很是記掛,這才冒然向夫人打聽。”
秦氏把劉夫人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林海知道,“她還說她姨丈原是老爺的門人柳茂,後來因家業蕭條故而舉家回了原籍。她自幼便失怙恃,是由她表姐撫養成人的,視表姐如母,回京後尋訪不到姨丈家,不知表姐近況,百般無奈之下才尋上了我。我看她說話頗有脫漏不實之處,回家後便命人去查了查劉大人家的景況,又細細揣摩了一番,這才悟了,只怕這柳表姐不是劉夫人的表姐,而是劉煦的嫡親同胞姐姐。劉煦父母雙亡後,便是由長姐劉瀅撫養長大,可惜這劉瀅薄命,竟在十幾年前的上元燈節裡走失了。”
林海一點一滴將這些細節匯聚在一起,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心裡不由升起一陣恐懼,直欲拔腿逃走,但還是忍不住了,在秦氏看來,林海便是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裡聽她說話。秦氏長長嘆了一口氣,把炕桌上的那封絕筆書遞給林海,黯然道:“老爺看了信,可不就明白我繞了這麼個大圈子是為了說甚麼。”林海把那封重如千鈞的絕筆書接在手裡,單看信封上的題名他便知道,這是劉瀅的字。顫抖著把信展開一看,觸目驚心,不忍卒讀。
心裡掀起一陣鋪天蓋地的狂怒,繼而又是失望又是怨恨又是惶悚又是後怕,林海百感交集,心裡什麼滋味都有,最後還是那令人頭暈目眩的暴怒佔據了他絕大部分的心神。秦氏見他滿面紫漲,汗如瀑布,手上青筋直迸,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生怕他氣厥了過去,忙勸道:“老爺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事情已過去許久,珩兒如今也好好的,你可千萬保重些。”林海雙拳緊緊握住,從牙根裡迸出兩個字:“毒婦。”不知道是在罵賈敏還是在咒劉瀅,抑或是兩者皆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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