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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胸口的巨石終於被挪開了一樣,我開始放聲尖叫,我用盡力氣狂叫,媽媽從廚房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我!
……
接下來的事兒我記得就不太清楚了,沒多久我的情緒就平息了下來。等我再清醒過來,重新看外面世界,爸爸就又恢復到平時那個樣子了——也許他是被我的那陣尖叫給叫醒了?
後來過了兩天,爸爸問我,當時怎麼了?是不是看見了什麼,我說我覺得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爸爸身上,很可怕,我很難受。四歲的我說得不太清楚,爸爸就拿來紙筆,叫我畫下來。
我在紙上畫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黑妖怪,又給它畫上了五層鯊魚一樣的尖牙齒,它的眼睛兇兇的,像銅鈴,它的鼻孔好像大水牛的鼻孔,煙囪一樣往外噴著黑乎乎的毒氣……這就是我以孩童的心,對那種可怖感覺的描繪。
“就是這個東西麼?”爸爸仔細看著那張畫。
我點點頭:“從爸爸的心裡跑出來的。”
我說著,用小手戳了戳爸爸的胸口:“這裡。”
爸爸把那張畫看了又看,最後他問我:“瑄瑄,當時你為什麼沒逃走呢?”
我說我不知道,後來我想了半天。才說,逃走的話,這個黑妖怪肯定會追上來的,越逃就越追。
後來,爸爸就把那張畫珍藏起來了。
那次之後,爸爸就很少出現那種情況了,他的心情不好,頂多也就是抽根菸的程度。
爸爸說我是上蒼賜給他的最珍貴的寶物。
其實,不可能有什麼具象性的東西從爸爸身上憑空冒出來,那只是我作為一個孩子,潛意識所感受到的一個人內心巨大的絕望和恐懼,比起成年人,孩子在這方面敏銳百倍,她能立即感覺到誰讓她害怕,誰讓她覺得不舒服,當感覺到這一點時。她會用哭鬧甚至尖叫狂奔來擺脫。嬰兒的無端哭鬧常常就是因此——感覺粗糙的成年人已經喪失了這種原始功能,他們會用強大的理性說服自己此人只是比較陰沉,不好打交道而已。
所以事實上,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了如何與心底有陰影的人相處。我很少遇到心底陰影像我爸的陰影那麼可怕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反而容易吸引我,因為“解除那種陰影”已經成了我天賦的使命。
我知道如何對付它,如何與陰影中的人聯手,靜候它的到來,默然對待它,直到它終於放棄離去……
相比之下,媽媽心中就完全沒有什麼陰影,拿爸爸的話來說,媽媽是那種“天生善良”的人,如果善良這玩意兒也像中樂透彩一樣,那媽媽一生下來就中了頭彩。
我對此不解,善良也有後天培養的麼?
爸爸說是的,他說他自己就是後天培養的,他運氣比較差,一直就沒中獎機會。
媽媽也沒有什麼親戚在身旁,爸爸還有個姐姐,可她什麼親人都沒有。媽媽說她生下來自己的媽媽就去世了,她爸爸就從小逼著她唸書,沒多久就把她送進一個非常嚴格的學校裡不再管她了。
“好嚴格的學校呢。”媽媽當時像開玩笑似的說,“父母都見不著的那種。”
“那……後來呢?”我又問。
“後來?”媽媽掀了掀眼皮。“不就遇著你爸爸了麼?不就結婚了麼?然後就生了你唄。”
我皺了皺眉,覺得媽媽好像省略了很多東西。
“在我爸之前,沒談男朋友呀?”我又問,“那個學校裡沒有男生追求你麼?”
“有的,不過後來他和人家好了。”媽媽說完,又拍了一下手,“幸虧!不然我就遇不到你爸爸了,那多可惜!”
唔,我媽就這樣,凡事總是往好的方面看,我管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但是曾經有一件事,我媽怎麼往好處想都不行,那就是我從小的學習成績。
我小時候,學習成績非常差。
如果有人和你說,我小時候學習成績很差,那這種話多半得打折,你在調查之後就會發現,說話的人頂多是班上的中下等水平。
我小時候的那種差,是真正的差。
原本是第二的,但是第一的那個弱智孩子在三年級的時候退學了,於是我就從第二,“光榮”地躍入第一。
倒數第一。
說起來,我也並不是上課不聽講。作業不完成,卷子全空白的那種學生,我上課也會很安靜地聽老師講課,回家作業也都按照要求做。雖然經常做不完,因為好些題我都不會,考試的時候我也儘量把卷子都填滿,雖然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