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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何事,霍仲亨轉頭看她一眼,淡淡道,“沒什麼大事,你睡覺。” 整個督軍府都已被驚動,燈光漸次亮起,門口警衛處傳來急促跑步聲,間或有軍犬低沉嗚咽。雲漪哪裡還能睡下,披了衣服就要下床,霍仲亨大步走過來將她按回枕上,不由分說在她額頭一吻,“聽話,我去一趟就回來,不會耽擱很久。”
雲漪待要掙扎,霍仲亨已從枕頭下取了佩槍,轉身便要離去。
“仲亨!”雲漪一把抓住他,話到嘴邊卻哽住,只覺指尖發涼,嘴唇發顫。
霍仲亨心裡掛著事情,一時不耐,“又怎麼了?”
雲漪怔怔鬆了手,黯然垂眸,“沒事,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霍仲亨微皺了眉頭,似乎想說什麼,頓了一頓,卻還是匆忙轉身走了。
天亮時雲漪才得知究竟,昨晚凌晨時分,關押在警備廳看守所的相關犯人突然被連夜轉移,主要有幾個領頭鬧事的學生和與警察發生衝突的工人代表,其中最重要的一名犯人卻是當初以一篇驚世報道披露內幕,震動政壇內外的《新報》主筆程以哲。
轉移犯人的命令由警備廳長薛晉銘臨時下達,事先並無上峰指令。警備廳押送人犯經過領館區路卡,被駐防軍隊發現。駐防軍官沒有接到霍仲亨的指令,不予放行,雙方發生爭執。混亂中,突然有兩輛貨疾駛而來,迎頭衝撞關卡,車上跳下一隊武裝精良的黑衣人,公然持槍劫持犯人,將程以哲在內的七人帶上了貨車。
警察與駐軍被迫開火,雖然當場打死四名歹徒,卻仍被對方搶走了犯人。激烈槍擊發生在領館區附近的繁華之地,雖是夜深人靜,訊息仍如火星濺上油蓬布,一夜間傳遍全城每個角落,釀成滔天風波,熊熊怒火迅速席捲了街頭巷尾、學校碼頭、軍政機要……
從督軍府三樓的露臺上,已能望見四下騰起的濃煙火光,不知是聚眾遊行的人群又在焚燒示威,還是軍警為軀散人群而設的路障被燒燬。雖未親見,已能想象那群情暴亂的怒潮,是何等可怕!雲漪不忍再看,反手甩上房門,焦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程以哲這個名字,連同這人的面容原本已變得模糊,隨那短暫的假身份一起丟棄在記憶深處。此刻得知他突然被劫,生死難料,那久久潛伏心底,幾乎已被忽略的一絲罪疚竟似被驚醒的春蠶,開始啃咬著雲漪的心,一下下喚起從前記憶。彷彿塵霜凝結的凍土之下,露出了殘紅痕跡,那終究是曾經美好過的……
當日利用他手中之筆披露內幕,陷他於囹圄之地,她雖也愧疚難安,卻並未惶恐過。只因她知道,只要還在霍仲亨眼皮底下,便沒有人敢亂來。即便落在薛晉銘手裡,他也罪不致死,頂多皮肉吃些苦頭,遲早會開釋出獄。但云漪萬萬沒有想到,竟有人當街襲擊軍警,衝擊駐軍關卡,從警察手裡劫走犯人,這分明是公然挑釁霍仲亨,更將政府顏面徹底踐踏。
程以哲不過是個普通報人,對於政客沒有任何價值,歹徒將他劫去到底有何目的?誰會冒此大險將他劫走?誰又有本事將劫持計劃安排得天衣無縫?是誰如此斗膽包天?又是誰能這般神通廣大?
一連串的疑問逼得雲漪掌心滲出冷汗,背脊不住發冷……長久徘徊在危險邊緣,已練就她生存的本能,對逼近身邊的危機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觸覺。這一次的恐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迅疾、詭譎而強烈!可是雲漪不願相信,儘管心底直覺已隱隱指出了方向,卻仍不願相信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那錦衣翩翩的身影,倜儻溫柔的笑容,不由自主浮現在她眼前,愈想起那人待她的好處,愈想起那人可能幹下的惡行,背脊上便似有細針刺著一般。
偏巧在這關鍵時刻,又與秦爺失去了聯絡。霍仲亨一走,雲漪便立刻撥了電話給陳太,命她立刻與秦爺取得聯絡,探問秦爺的意思。她猜測那幫歹徒的身份有兩個可能,一是日本人插手了,一是受人差遣的黑道人物所為——前者是她最不願面對的,後者則是不幸中的萬幸。秦爺在道上人脈甚廣,若是道上朋友所為,秦爺必定知道風聲。而陳太接了電話之後立刻去見秦爺,出去了大半天都沒有音信,雲漪已經撥了許多次電話過去,都說陳太還未回來。
外面暴亂四起,陳太一個人出去也不知是否安全,雲漪深悔大意。督軍府前調派了重兵駐守,防止憤怒群眾衝擊,雲漪也被困在府裡寸步不能離開。尤其令她擔心的還有念喬,撥了電話去找舍監,一直也找不到人,早上撥過去只說學校緊急召集開會,午後電話竟一直無人接聽了……整個世界彷彿都在一夜之間亂了套,一切都脫離了原位!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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