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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端正細緻。雲漪默然垂眸,心下牽動,轉過萬千滋味……彼此相處時日不短,卻從不知道她底細來歷。只知她被稱為陳太,又一個假扮的丈夫,卻不知她真名實姓,夫家是誰。尋常女子似她這般年紀,早已在家相夫教子,若沒有坎坷身世又豈會在秦爺手中效力。
雲漪無聲嘆息,看了下時間已不早,便起身從抽屜裡取了厚厚一疊錢交給陳太,“念喬雖在學校裡,也難保不會惹是生非,我能做的便只是儘量打點周全……你在那邊也少不了花銷,若有短缺便跟我說。”在錢物上,雲漪毫不慳吝,那日疏通舍監便是一塊紅寶石出手。陳太接了錢,心知雲漪好意,嘴上卻也不說什麼,只起身告辭。
平日都是女僕送客,今日不知為何,雲漪倒親自送了她出來。陳太越發訕訕不安,隨口找了些家常閒話,兩人邊說邊走到門前,卻見霍仲亨剛剛下車,一身軍服嚴整,披了黑呢風氅,大步走進門來。
“今天倒回來得早。”雲漪笑語盈盈迎上去,霍仲亨原本神色沉肅,抬目見了她,眉心皺痕立時舒展,微笑著站定,朝她張開雙臂。兩人竟旁若無人地相擁在一起,叫陳太在旁邊尷尬不已,忙悄無聲地退了出去。
霍仲亨低頭打量雲漪,見她腰繫圍裙,鬢髮略見蓬鬆,不由大笑,“倒也有幾分廚娘派頭。”
雲漪也不惱,扯下圍裙反手往他身上系去,“來,陪我去做飯!”
“豈有此理!” 霍仲亨啼笑皆非,閃身便躲,說什麼也不沾那條女人穿的圍裙。雲漪存心捉弄他,不依不饒追在身邊。霍仲亨被追到樓梯底下,走投無路,猛一轉身將雲漪拽進懷抱……
【危城驚夢】
“夜裡風涼,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霍仲亨步出露臺,從身後將雲漪環住,發覺她一雙手涼冰冰的,便抓起來攏在自己掌心。雲漪也不回頭,只靜靜靠在他胸前,無聲嘆息。他察覺出她鬱鬱寡歡,扳過她身子細細打量,望進她幽深眼底,“在我身邊,你仍不開心。”
雲漪一怔,卻見他神色認真,素來從容堅定的眼神裡竟有幾分空落。這眼神刺得她心口抽緊,急急張口欲辯解,卻被他伸指按在唇上。他指頭有多年握槍留下的淺繭,抵在她柔嫩唇瓣上,恰似那灼熱眼神烙進她心底。
“雲漪,永遠不要敷衍我。”霍仲亨語聲裡透出濃濃寥落,“我有很好的耐心,可以慢慢等下去,我還不算太老,還有時間慢慢打動你的心……”這話讓雲漪想笑,眼眶卻莫名熱了,不由嘆道,“我的心早已被你佔去。”
霍仲亨微微一笑,“被督軍佔去,還是被霍仲亨佔去?”夜風簌簌吹動欄外樹梢,寒意透進袖底,雲漪的笑容凝住。他卻似無心一句笑言,並不等待她回答,只將她緊緊攬入懷中,“進來,外邊太冷。”
這一夜,雲漪久久不能入睡,不時從朦朧裡驚醒,總覺心神不定。每次醒來第一個念頭,便是找尋霍仲亨還在不在身邊,幸而他寬大手掌總是握著她的手,即便睡夢中也不曾放開。這令雲漪稍稍安心,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漸漸墜入夢境。
夢裡又瀰漫著倫敦冬日溼濃的大霧,灰濛濛遮蔽了一切,看不清前方是大路還是懸崖,隱約有可怕的轟鳴聲逼近,似火車呼嘯而來,將要迎頭碾過……雲漪想逃,雙腳卻被藤蔓捲住,那黑色藤蔓裡盛開著巨大的白色花朵,花蕊中是一張張慘白的人臉,其中駭然有母親、父親、秦爺……雲漪尖叫,卻發現自己失去了聲音,漸漸連視覺和聽覺也模糊起來。轟隆隆的呼嘯聲逼近了,死亡的氣息裡竟夾雜著幼年家中薔薇花的香氣。最後的意識裡,她想起念喬,想起仲亨,想起還有極重要的話沒能告訴他,可尖利的呼嘯聲已逼近,像一把刀穿透了身體!
雲漪猛地坐起,大口急促喘氣,驚覺汗透全身。霍仲亨也驚醒過來,立刻抱住她,一面柔聲安慰,一面開啟床頭檯燈。也不知是燈光還是他的體溫驅走了恐懼,雲漪緩過勁來,緊緊抓住他的手,想起夢裡來不及告訴他的那句話,一時竟震動得不能言語。
突然間,電話鈴聲大作,在午夜裡突兀響起,令人心神驚跳。
霍仲亨立刻到沙發旁接起電話,只聽了片刻,臉色已轉為鐵青。雲漪心中砰砰亂跳,想來必是出了大事,一身冷汗還未止歇,心口再度懸緊,掌心又滲出汗來。昏黃燈光照在霍仲亨臉上,映得他面容半明半暗,目光裡陡然有殺機奪人。
“立刻調集駐軍,監視警備廳與領館,切不可引發衝突。我即刻趕到方繼僥處。”霍仲亨簡短下達指令,掛了電話便迅速穿衣。雲漪立刻追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