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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旁人都以為他們在那架飛機上,發生了空難,沒能倖存。所以這些年,留下來的人只當他們都不在了,也沒再打聽他們的訊息,哪想得到,他們並沒有上那架飛機。”啟安將這番經過,詳細轉述給電話另一端的大哥,足足講了半小時。
站在酒店落地玻璃窗前,隔了一江如帶,遙遙望見對岸燈火。
從這裡望下去,彷彿身在雲端,不知數十年前,憑欄遙望江水,是否也是這般光景。
啟安握著電話,手心裡有些汗溼,長出了一口氣道,“大哥,既然他們的死訊是誤傳,那麼當年霍家姑姑的死訊,也極有可能是戰亂中訊息傳遞失誤,讓雙方都以為自己要找的人不在人世了……假設霍家姑姑活了下來,艾默很有可能是她的後代。”
電話裡半響沒有回應,良久,傳來大哥低沉的語聲,“看門老伯說的這位老太太,找到沒有?”
啟安回答,“我去那學校問了,確實有位退休老師姓君,從前在中學教英語,已經退休近20年了,現在和她女兒住在一起,她女兒去年搬了家,新的地址還沒查到,我已委託專人查詢,最遲明天中午之前,會有訊息。”
“你說的艾小姐,應該也在尋找這位老太太。”
“她比我早一天知道,也去學校問過,但我有把握在她之前找到。”啟安皺眉想了想,“大哥,你確定哪位老太太真是我們家的故人?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
電話裡沉寂了片刻。
“祖父曾經有一位秘書,是姓君的,名叫君靜蘭。”
“啊,是她!”啟安脫口而出,“父親說起過,是有這麼一個人,原來她姓君。”
“如果真是她,難得這麼多年了,還記得清明去故居拜望祖父,你替我好好感謝這位老人家。”電話裡靜了一刻,傳來大哥格外低緩慎重的聲音,“至於那位艾小姐,我還是保留謹慎態度,在你沒有確認她身份之前,不要將這件事,告訴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他在“任何人”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啟安心裡格的一下,遲疑問,“對二姐也不能說?”
電話裡的語聲嚴厲,“我說的是,任、何、人。”
“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啟安喉嚨乾澀,發了一會兒呆,端起手邊杯子,卻發現杯裡的咖啡早已涼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誰也不曾懷疑過,當年霍霖的死訊是真是假,誰也不曾幻想她還活在人世——並非悲觀,實在是當年發生的一切太令人絕望,連遺物與骨灰都被找了回來,又怎能讓人再存一絲希望。
啟安將冷咖啡倒掉,重新倒了一杯白水,大口喝下。
眼前影影綽綽晃過艾默巧笑嫣然的身影。
終於,離最後的答案只剩下這一步之遙。
她此刻是否也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裡忐忑,懷著同樣揣揣的心思,與他徘徊在同一片天空下。
或許明天、後天,當她找到君靜蘭之時,便該是他與她的重逢,也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了。
她是故人,抑或不是故人,答案又會帶來什麼呢。
到這一步,竟不敢再往下想。
啟安哎沙發裡坐下,深深陷阱綿軟的沙發裡,陷阱混亂迷離的回憶中。
當年舊事,自己所知並不多,更多來龍去脈卻是從二姐那裡聽來。
家中四個子女裡面,自己和妹妹啟樂年紀太輕,只有大哥啟恩與二姐啟愛對往事知道得多些,尤其二姐,她最會討長輩的喜歡,曾在長輩身邊聽過的故事也最多。
長輩口中最諱莫如深的一件事,莫過於霍家姑姑的死。
那是一段太過悲慘的黑色記憶,即使已過了數十年也沒有人願意提起。
當二姐從母親薛嚴英洛那裡含糊聽來,再委婉轉述於他,也令他寒透了肺腑,更無法想象長輩當年是如何面對這樣的慘事,難怪他們辭別故土,從此再也不回頭,終生不願踏上這片土地。
——1945年10月,被日本人關押多年的英國記者Ralph終於獲釋歸來,給身在重慶苦苦尋找沈霖的霍沈念卿和薛晉銘帶來了關於沈霖的最後訊息:
1941年,沈霖與Ralph在日佔區被逮捕入獄,獄中的沈霖沒能逃過日本人的魔手,遭受到刑訊和凌辱。隨後Ralph的日本友人設法營救,層層疏通打點,重金買通憲兵隊長。原本答應放人的憲兵隊長,事到臨頭卻改變主意,只同意釋放一個人。
Ralph自己放棄了出獄的機會,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