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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無恙,而一名學生被擊斃在地。為了不再節外生枝,令請願者與政府矛盾激化,霍仲亨隱瞞了傷勢,立即關閉現場,全面封鎖訊息。
那暗殺者經檢查發現,中槍之前已經咬碎嘴裡的氰化鉀丸,服毒自殺。這顯然不是一個狂熱的激進學生,而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當時那一槍原本是不會失手的,只是他沒算到霍仲亨走入接待廳時,並沒有走在最前面,而是許錚當先一步。許錚推門,那暗殺者立刻躍起來,卻發現目標不對,再瞄準後面的霍仲亨已慢了一步。只這麼一瞬的誤差,卻是生死立判。
雲漪聽到這裡,冷汗已溼透背心。
霍仲亨本已疲累,講了這些話更覺得口渴。雲漪遞上杯子給他,看著他喝完,卻不說話,只咬唇看他。霍仲亨抬眉,啞然失笑,“看什麼,我沒缺胳膊沒少腿。”雲漪臉色黯淡,唇上也沒有多少血色,一雙眸子漆幽幽地看了他半晌,卻說出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我在想,假若那顆子彈真的瞄準了……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不如為我殉情!”霍仲亨嗤笑,只覺女人的思維真是不可理喻,好端端去想他身後的打算。雲漪自己也笑起來,緩緩伏在他膝上,仰起頭來看他,“殉情,大概是不會的,我最怕死了。”霍仲亨哼了一聲,掌心仍是暖暖撫上她臉頰。她眨眼笑,“不過,你若不在了,我就自由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霍仲亨又皺了眉,正要斥她胡說,卻聽她低聲笑起來,笑得眼淚簌簌而落,溫熱的一滴滴,不斷打落在他掌心。
霍仲亨的手僵住,因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能笑得如此絕望。
這樣的雲漪令他一下子覺得心慌,慌得不知說什麼好。寬慰、哄勸、安撫是那麼容易的事,可當你的心真正被觸動的時候,那些都沒有用了。他只得靜靜看著她,不勸也不哄,只用一隻左手笨拙地替她拭淚。她的淚不停,他的手指也就一直流連在她臉頰……
過了良久,霍仲亨低聲抱怨,“還要哭嗎,我手都酸了。” 雲漪抓住他的手,將嘴唇覆在他掌心,自唇間吐出模糊的一聲嘆息,“仲亨,我不要自由了。”
“也好,我關你一輩子便是。”霍仲亨笑起來,將她攬進懷抱。
——他不會懂得這句話對她意味著什麼,雲漪笑著閉上眼睛,心中終於踏實篤定。
【針鋒相對】
書房裡咣一聲巨響,什麼東西被重重砸在門上,又乒碰滾了一地。萍姐端著藥正要敲門,被這聲響嚇得倒退兩步。“我來。”身後傳來雲漪的聲音,萍姐回頭見雲漪穿一身素白旗袍匆匆而來,含笑接過她手中托盤,低聲說,“你去忙別的。”萍姐如釋重負地應聲退開,卻見雲漪笑容底下難掩憔悴臉色,似乎一夜都未睡好。
“仲亨,是我,你該吃藥了。”雲漪垂首敲門,等了一陣沒反應,正要再敲,卻見霍仲亨來開了門。雲漪細細看他臉色倒是平靜如常,沒什麼異樣,可再看他身後地上,電話機已摔了個四分五裂。“這是幹什麼呢?”雲漪皺眉看他一眼,將藥擱在桌上,俯身去撿那一地碎片。霍仲亨一手將她拽起來,苦笑道,“還撿什麼,整個爛透的東西,砸了算了。”
雲漪愕然,只見霍仲亨緩緩坐回椅上,疲憊地揉了揉眉頭,“我這裡費盡力氣在調解,眼看安撫有所成效,那幫蠢材倒盡會火上澆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往後都靠這些個酒囊飯袋做事,只怕真要國將不國了!”雲漪聽得一陣揪心,忙問怎麼回事。霍仲亨嘆息道,“方繼僥下令關閉全城所有學校,師生一律停課,不得私自聚集。”雲漪一震,惶然變了臉色,“這不是存心逼得學生造反嗎!”
霍仲亨煞費苦心安撫下來的局面,因為省長方繼僥一道禁令,終成徒勞。不論為了什麼理由,關閉學校都是倒行逆施的專制之舉,只會將本已尖銳的矛盾逼向白熱化的爆發。“禁學令”一宣佈,便接連爆發了學生和警察的兩起流血衝突。連一些憤怒的教員也加入到學生的抗暴行列中,拒不離開講臺,一致抵抗警察封校。校方迫於兩邊壓力,一時也無從應對,各所學校接連陷入失控局面。越來越多的學生衝破警察阻攔,湧上街頭,再度引發大規模遊行抗議……
霍仲亨接獲訊息,當即怒不可遏,失手將電話機砸了個粉碎。雲漪此刻才明白他之所以說出“砸了算了”,必然是心中失望之極……他雖是一方軍閥,骨子裡仍有深重的儒將之風,不到不得已,不會妄動干戈。而這一地砸爛的碎片,只怕不只是電話機,而是他對方繼僥,乃至北平政府僅存的一線期望。
然而此刻,雲漪已顧不得揣摩霍仲亨的心思,心中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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