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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千般小心,到底還是露了行跡,此時一隻腳已踏進陷阱。
死亡並不是第一次逼近,那黴爛陰森的死亡氣息她還記憶猶新……雲漪閉了下眼睛,只覺陣陣空茫,沒有恐懼,也沒有驚惶,只有那一雙深邃目光定格在心底。
“把這些衣料包起來,我都要了。”那女子驀然開口,夥計以為自己聽錯,愕然抬頭望去,卻見她摘下綴著面網的寬邊帽子,烏黑捲髮掩映下,一張面容美豔驚人。她隨手點去,將店裡所有料子都要了。夥計驚訝得話也說不順溜,只是愣愣點頭,卻聽她說,“送三份樣料去督軍府,就說請姓雲的小姐來店裡收貨。”
一聽督軍府,驚得夥計手也顫了,那女子蹙眉催促,“差三個人分頭送去,馬上去!”夥計忙說店裡送貨的學徒只有兩人,不夠人手。雲漪一時也顧不得了,只求能將線索送回霍仲亨手上,令他知道她遇襲的時間地點。
待送貨學徒一走,雲漪轉身指向街上,“將餘下的料子全部燒掉。”夥計大驚失色,莫不是今天遇著了瘋子,忙攔住她,“太太,這當街縱火要吃官司的!”雲漪也不多說,將厚厚一疊鈔票拍在櫃上,“你只管燒幾匹布,出不了大事,出了事也有督軍府頂著!”夥計望著那疊鈔票嚥下口水,心裡琢磨著督軍府三個字,又惴惴打量雲漪的容貌氣派……外頭三個盯梢的似已察覺異樣,戴氈帽的男子開始朝綢緞店靠近,探看裡頭動靜。雲漪發了急,將手袋裡鈔票錢物一股腦倒在櫃上,“你去不去?”
外頭那人剛蹩到店門口,忽然聽夥計高聲叫道,“讓開,讓開,全都讓開!”只見兩個夥計抬了幾大匹布料奔出來,一人提著油壺,將上好的衣料往大路中間一扔,嘩的潑上油,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火苗已轟然騰起,大堆布料轉眼被點燃,黑煙滾滾而起。四下頓時驚亂一片,路人紛紛尖叫躲避,推搡奔走。時下世道正亂,到處在焚燒日貨,人人提心吊膽,一見這陣勢更是風聲鶴唳,滿街亂成了一鍋粥。
“不好!”那人一把摔了氈帽,只見煙火滾滾的混亂街頭,綢緞鋪眨眼間被人流淹沒,哪裡還有云漪的影子。三人恍然明白中計,立刻發足追趕,一路排開人叢,從兩面包抄上去。
雲漪混在人叢中奔跑,不敢回頭張望,驀然聽見前頭響起警哨,巡警已聞訊趕來。雲漪大喜過望,拼命往前奔去,忽然身子被人撞得一歪,高跟鞋應聲折斷,將她重重摔在地上。“在那裡!”後頭有人發一聲喊,立時發現她蹤跡,三人越眾追逼上來。雲漪強忍腳踝劇痛,掙扎著爬起來,前方已望見巡警身影,兩輛車子正朝自己駛近。
身後三人越逼越近,雲漪一咬牙踢掉鞋子,赤足向前奔去,每一步都似刀割般疼痛。
“雲小姐!”前方車上跳下幾名軍人,為首一人赫然是許錚!恰在雲漪怔神之際,槍聲已響,子彈從身後飛來,打中身旁店招燈牌。雲漪伏倒在地,一時間槍聲大作,巡警開槍還擊。許錚驀然朝雲漪大叫,“小心!快躲開!”雲漪抬頭,只見頭頂被擊中的燈牌轟一聲連著電線倒了下來——
原來死亡來得如此輕易,兜了那麼久,走了那麼遠,還是來到終點。
雲漪霍然閉上眼,被一股猝力朝後猛拽,肩背在地面磨得火辣的痛!驚呼未及出口,已被一隻汗浸浸、涼瓦瓦的手捂住了嘴。那人拖住她就地一滾,耳邊轟然巨響,碎片四濺,燈牌四分五裂地砸在兩人身前,堪堪只差幾寸。
僥倖撿回一命,驚魂還未回竅,那人一把拽了雲漪,不由分說推進身後小巷。雲漪蹌踉兩步,正欲掙扎,卻聽那人急急開口,“快跟我來!”雲漪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此人,這捨命從燈牌下救出她的人,竟是失蹤多日的陳太!紛亂軍靴聲逼近巷口,許錚的聲音傳來,“雲小姐,雲小姐,你在裡面嗎?”
燈牌殘塊連同一地狼藉堵住了狹窄巷口,許錚帶著人在外面焦急探問,一時進不了巷子。雲漪張了口卻發不出聲音,此時她只需出一聲,便能回到許錚那裡,回到仲亨身邊……然而眼前的陳太身形佝僂,頭臉裹在葛呢圍巾下,只露出幾綹灰白頭髮,額頭鮮血迸流,是方才為救她而撞傷。“跟我來,我不會害你!”陳太大口喘著氣,一手扶了牆壁,一手來抓雲漪。
“秦爺叫你來的?”雲漪往後一縮,警覺地退開兩步。陳太伸出的手僵住,身子頹然靠住牆壁,嘶聲說,“秦爺……死了。”
短短四字如一聲晴天霹靂震得雲漪魂飛魄散。
最頑固的秦爺、最危險的秦爺、本事通天徹地的秦爺、控制著她生死進退的秦爺,就這樣一句話就死了、沒了、不在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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