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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便叫人追悔莫及。
當他次日上午匆匆趕到南莊,赫然發現,那間小牢房已人去屋空。
就在昨天夜裡,姓章的人,將沈雨林當做重要犯人連夜帶走,去向無人得知。
蘇從遠焦急之下,一口氣追出兩個莊子的路程,卻再也追不上了。
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趕回去向上級報告了此事,得到的反饋是停止調查,不必再過問這案子,沈雨林的案件就此了結——他是太低估了姓章的那人,竟不知她有這樣大的神通,將一個大活人說帶走就帶走,連同案子也一併抹掉。
老趙知道了此事,蹊蹺有餘回過味來,也勸他別再多事,只作不知道的好。
可惜是遲了,若他從未見過那個女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好。
蘇從遠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忘卻那樣一個午後與那樣一個夜晚。
他僅僅與她見過兩次,就在那光線模糊的小牢房中。
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看清了他的模樣,如同他清清楚楚看過她。
大半個月過去了,被帶走的沈雨林和那個姓章的人,再也沒有任何訊息。
蘇從遠沮喪之餘想起沈雨林留下來作為物證的大衣,再要去找,卻得知案件已撤銷,大衣作為無主之物,早已退回團部去了。
當蘇從遠再找到團部時,得到的訊息令他大吃一驚——團部的人竟然告知他,沈雨林已自殺死了,大衣和其他幾樣遺物已叫她在衛生隊時結識的夥伴領了回去。
這顯示是將沈雨林與另一個自殺在獄中的女犯混淆了。
蘇從遠想要糾正此事,那邊的人卻根本不理會他的解釋,一口咬定死的就是沈雨林,連骨灰都存了,從此死無對證,總之世上是再沒有一個叫沈雨林的人了。
到這時候,蘇從遠再傻也明白了。
這是有人故意的。
有人想要徹底抹去沈雨林存在過的痕跡,不但帶走了人,銷燬了案底,還趁機將她的身份混淆,以另一個女犯的名義“殺死”了她,並以活靈活現的骨灰、遺物為證,要扮一個沈雨林銷聲匿跡的假想來騙人。
那人想騙誰?
那人在遮掩什麼?
那人如此神通廣大又是什麼來頭?
那人是善意還是惡意?
唯一的答案只能在沈雨林的身上。
可是這個不知是否真叫“沈雨林”的女子,日後,還有機會相見麼。
一九四二年,全世界都在血與火中煎熬。
在無休止的戰爭與動盪中,在每天每刻都有人死去的浩劫中,一個女人的生死去向只是匯入無數弱小者命運海洋的一滴水珠。
或許再沒有人會記得一個名叫沈雨林的女子曾經存在過。
然而他會。
認死理的蘇從遠一直都記得,記得她在黑暗裡唱起《滿江紅》的悽愴,記得自己暗自許諾還她以清白。他不但記得,還在往後漫長的三年裡隨部輾轉作佔,每到一個村莊一個駐地,都不忘打聽那樣一個女人是否出現過。
那些起初笑話他的人,如老趙,久而久之也習慣了他的古怪。
他們說,找不到的,大海撈針你到哪裡去找。
蘇從遠也覺得找不到了,一面之緣到哪裡去找。
只是總要問問看看,總想著或許與萬一,不然便像少了什麼,欠了什麼。
日子久了便成了一個習慣,或是叫念想罷。
四二年、四三年、四四年……日子就在硝煙炮火裡翻過一年又一年。
太平洋上的戰爭步步進逼,快了,快了,日本人的命數就快要盡了。
這場仗已打了七八年,中國人的苦難也該到盡頭了。
第二十七章 上
【1999。6重慶】
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照見凌亂攤放在床頭的記事簿、地圖、稿紙和發黃的舊日記本。艾默一夜未眠,天未亮已衝了涼,洗過頭髮,素淨著一張臉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門。目光落在記事簿開啟的頁面,潦草記下的七個地址,已經劃掉了五個。
循著看門人蔡伯所說的線索一路找來,女士們君老太的女兒早已搬離了舊居,沒有人知道她們一家新的地址,只有熱心的鄰居提供的一個大致區域。君老太的女兒嫁給了姓馮的人家,艾默費盡周折,藉口尋親,求助於民警,終於在戶籍民警的協助下查到了那一帶共有七戶姓馮的人家。艾默逐一定址找去,從天亮找到天黑,在陌生的城市裡走街串巷,卻遭遇接連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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