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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潮生也明白。
春墨雖然留了下來,可是她比以前沉默了許多,許多重要的事情漸漸都交給了秋硯。
忙忙碌碌擾擾攘攘,時間過的極快,一轉眼已經臨近中秋了。李姑姑果然採了不少桂花來,做了桂花糖,桂花糕,又甜又香。
潮生向李姑姑多討了一碟桂花糕,裝好了去找含薰。
含薰偷了空兒出來見她,笑著說:“虧你記得我愛吃這個。噯,去年中秋你也拿了月餅給我吃——真快,一轉眼就過了一年。”
快嗎?
潮生怔了一下,真的呢,只過了一年而已。可是她怎麼覺得,已經過了許久了?
在浣衣巷的日子無比漫長艱難,短短不到一年,卻硬生生把她給磨老了。
以前看過一句話,覺得挺酸的。
苦難令人成長。
不經歷過的人不會明白。
含薰小聲說:“你們那邊的事情,到底怎麼說的?”
“桂雨自己承認說是她不小心撞到春墨的剪子上頭,算是意外。”
“沒牽連到你吧?”
潮生搖搖頭。
含薰拍拍胸口:“那就好。我擔心了好幾天,就怕又和上回似的……”
“我沒事。”潮生小聲說:“就是春墨姐姐……雖然逃過這一劫,可是最近也一直不怎麼說話,以前雖然她脾氣不太好,可是沒象現在一樣,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含薰掰開一塊糕填進嘴裡:“反正你也要多加小心。我們殿下倒是爽快利索地把人趕走了,可是聽宋嬋姐姐說,皇后娘娘和皇上抱怨來著,本來要給殿下議的親事也擱下了。好象說,連她指的宮女都不肯留,想必她給尋的親事也一定不會令二皇子中意。”
要給二皇子找親事早就該找了,她兒子三皇子都已經成親了,二皇子卻還一直不尷不尬的住在東宮。這次藉著宮女的事,又有了一個好藉口。
說起來,四皇子比三皇子小兩歲,也快了。再過個一兩年,四皇子也會娶妻了吧?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就能從宮中遷出去建府另居。
潮生連做夢都渴望能離開這裡。
雖然外面也不是什麼樂土。
“李姑姑的手藝沒得說,這桂花糕做的是一絕。昨天宋嬋姐姐還唸叨,說今天該做桂花糕了,怎麼還沒給我們送過來嚐鮮呢。”
“這才頭一次試著蒸呢,先嚐嘗味兒。再說離過節還有好幾天。等明後天再蒸了,肯定會送過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含薰就被叫了去。匆匆忙忙的糕也沒顧上拿,好在她已經吃了好幾塊兒了,盤子裡不過剩了兩三塊兒。
潮生端著碟子回去。宜秋宮的楓池與御河是相通的,過橋時可以聽到流水聲,楓葉已經漸漸轉紅,映著青松、黃柏,顏色豔麗繽紛,彷彿打翻了調料盤一樣,風一吹,樹葉翻飛擺動,那顏色就象是也在流動一樣,水面上各種顏色也隨之動盪顫抖。
潮生被灰迷了眼,站住了腳等這陣風過去。
風停了,橋下的水面也靜止了,象一面平滑的明鏡,清清楚楚映出池畔的楓樹,紅豔豔的象火一樣。
還有——坐在楓樹下的人。
潮生抬起頭來,四皇子不知道已經在那裡坐了多久。
他朝潮生招了下手。
潮生下了橋,小心的繞過去。
四皇子穿著一件松皮色的袍子,腳邊放著一支釣竿,靠在那裡的樣子顯得格外悠閒,象個世外高人,山中隱士。
“殿下有什麼吩咐?”
四皇子指指一旁,釣竿旁邊還有個籃子,裡面放著一壺茶還有茶杯。
潮生將手裡的碟子放在一旁,提起壺倒了一杯茶,端給四皇子。
四皇子看了一眼碟子:“桂花糕?”
要換在平時,主子對某樣食物表示興趣,應該趕緊呈給他才對。
可現在這糕是吃剩的——
“我去給殿下取兩樣點心來?”
四皇子搖搖頭,他笑起來很好看。
但是,潮生總覺得他不象這個年紀的人。
他太沉穩,太內斂,平時不是讀書就是寫字,或是下個棋——現在還釣起魚來了。
好吧,讀書寫字算正業,下棋和釣魚可以算做是業餘愛好。
可是下棋……釣魚……聽起來就象六七十歲的老先生們的愛好啊。
他才十幾歲,完全可以更朝氣蓬勃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