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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名節,又於臺兄知恩報恩,顯出貞心,有何不義而至陷兄?”鐵公子道:“非此之謂也。凡婚姻之道,皆父母為之,豈兒女所自主哉?今學生之父母安在?而水小姐之父母又安在?而徒以才貌為憑,遇合為幸,遂謂婚姻之義舉,不知此等之義舉,只合奉之過公子,非學生名教中人所敢承也。”遂立起身來要行。縣尊道:“此舉義與不義,此時也難辨,只是終不能成,則不義,終成之則義。臺兄切須記之,至日後有驗,方知我學生乃改悔後真心好義,不是一時阿所好也。既決意行,料難強留;欲勸一飲,恐怕兄以前轍為疑;欲申寸敬,又恐臺兄以貨財見斥,故逡巡不敢。倘有天緣,冀希一會,以盡其餘。”鐵公子道:“賜教多矣,惟此二語,深得我心,多感,多感!”因別了出來,帶了小丹,攜著行李,徑出東門而去。正是:
性無假借誰遷就,心有權衡獨往來。
可嘆世難容直道,又生無妄作奇災。
鐵公子一時任性,走出東門,不曾檢點盤纏。見小丹要僱牲口,心下正費躊躇,忽水家家人水用走到面前,說道:“鐵相公怎此時才來?家小姐吩咐小的在此候了半日。”鐵公子道:“小姐叫你候我做甚麼?”水用道:“家小姐因見二老爺出來會鐵相公,知道他言語粗俗,必然要觸怒鐵相公,必然鐵相公要行。家小姐又不便留,但恐怕匆匆草草,盤纏未曾打點,故叫小的送了些路費並小菜在此。”鐵公子聽了大喜道:“你家小姐不獨用情可感,只這一片慧心,凡事件件皆先知,種種周備,真令人敬服。”水用道:“小的回去,相公可有甚言語吩咐?”鐵公子道:“我與你家小姐陌路相逢,欲言恩,恩深難言;欲言情,又無情可言。只煩你多多拜上小姐,說我鐵中玉去後,只望小姐再勿以我為念,便深感不朽矣。”水用因取出那十兩銀子並菜果,付與小丹納下了。
鐵公子有了盤纏,遂叫小丹僱了一匹驢,竟望東鎮一路而來。不料出門遲了,又在縣中耽擱了半日,走不上三十餘里,天就晚了,到東鎮還有二三里,趕驢的死也不肯去了,鐵公子只得下了驢子步行。又上不得裡許,剛轉過一帶林子,忽見一個後生男子,肩著一個包袱,領著一個少年婦人,身穿青布衣服,頭上搭著包頭,慌慌張張的跑來,忽撞著鐵公子,十分著驚,就要往林子裡去走。鐵公子看見有些異怪,因大喝一聲道:“你拐帶了人家婦人,要往那裡走!”那婦人著這一驚,便呆了走不動,隻立著叫饒命。那後生著了忙,便撇了婦人,丟下包袱,沒命的要跑去。鐵公子因趕上捉住,問道:“你是甚麼人?可實說了,我便放你。”那後生被捉慌了,因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相公饒命!我實說來。這女子是前面東鎮上李太公的妾,叫做桃枝,他嫌李太公老了,不願跟他,故央我領他出來,暫時躲避。”鐵公子道:“這等說來,你是個柺子了。”那後生道:“小的不是柺子,就是李太公的外孫兒。”鐵公子道:“叫甚名子?”那後生道:“小的叫做宣銀。”鐵公子又問道:“是真麼?”宣銀道:“老爺饒命,怎敢說謊。”鐵公子想了想道:“既是真情,饒你去罷!”因放了手。宣銀爬起,早沒命的跑去了。
鐵公子因復轉身來問那婦人道:“你可是東鎮上李太公的妾麼?”那婦人道:“我正是李太公的妾。”鐵公子又問道:“你可叫做桃枝?”那婦人道:“我正叫做桃枝。”鐵公子道:“這等說起來,你是被拐出來的了。不必著驚,我是順路,就送你回去可好麼?”那婦人道:“我既被人拐出來,若送回去,只道是有心逃走,那裡辨得清白?相公若有用處,便跟隨相公去罷。”鐵公子笑一笑道:“你既要跟隨,且到前邊去算計。”因叫小丹連包袱都替他拿了,要同走,那婦人沒奈何,也只得跟了來。
又走不上裡餘,只見前面一陣人飛一般趕將來。趕到面前,看見那婦人跟著一個少年同走,便一齊叫道:“快來!好了,拿著了!”眾人聽見,遂一齊將三人圍住,一面就叫人飛報李太公,鐵公子道:“你們不必羅唣,我是方才路上撞見,正同了送來。”眾人亂嚷道:“不知你是送來,還是拐去,且到鎮上去講!”大家圍繞著,又行不上半里,只見又是一陣人,許多火把照得雪亮,那是李太公聞知自趕來了。看見鐵公子人物俊秀,年紀又後生,他的妾又跟著他走,氣得渾身都是戰的,也不問個明白,照著鐵公子胸腹就是一拳頭,口裡亂罵道:“是那裡來的肉眼賊,怎拐騙我的愛妾?我拚著老性命與你拼了罷!”鐵公子忙用手託開,說道:“你這老人家也忒性急,也不問個青紅皂白,便這等胡為!你的妾是被別人拐去,是我看見,替你捉轉來的,怎不謝我,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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