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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新到的馮按院,是老爺的門生,先用情為大公子連出兩張虎牌,限一月成婚,人盡道再無改移了。不料這水小姐真真是個俏膽潑天,竟寫了一道本章,叫家人進京擊登聞鼓,參劾馮按院。”過學士聽了,驚訝道:“小小女子,怎有這等大膽?難道不怕按院拿他?”成奇道:“莫說他不怕拿,他等上本的家人先去了三日,他偏有膽氣,將參他的副本親自到他堂上,送與馮按院看。馮按院看見參得利害,竟嚇慌了,再三苦苦求他,他方說出上本家人名姓,許他差飛馬趕回。馮按院曉得他是個女中的英俊,惹他不得,故後來轉替他出了一張禁人強娶的告示,掛在門前,誰敢問他一問?大公子因見按院也處他不得,故情急了,只得託晚生傳達此情,要老爺求此淑女,以彰《關睢》雅化。”
過學士聽了,又驚又喜道:“原來這水小姐如此聰慧,怪不得痴兒子這等屬意。但這水居一也是個倔強任性之人,最難說話。雖與我同部同縣,往來卻甚疏淡;況他無子,止此一女,未知他心屬意何人。若在往日求他,他必裝模做樣,今幸他遣戌邊庭,正在患難之際,巴不得有此援引,我去議親,不愁不成。”成奇道:“老爺怎生樣去求?”過學士道:“若論求親之事,原該託一親厚的媒人去,道達其意,講得他心允了,然後定行聘禮,只是他如今問軍在邊,遠離京一二千里,央誰為媒去好?若央個小官,卻又非禮;若求個大禮,大老又豈可遠出?況大老中,並無一人與他親厚。莫若自寫一封書,再備一副厚禮,就煩成兄去自求罷。”成奇道:“老爺寫書自求,到也捷近。若書中隱隱許他辨白,他貪老爺勢力,自然依允。倘或畢竟執拗不從,他已問軍,必有衛所管轄之官,並親臨上司,老爺可再發幾個圖書名帖與晚生帶著,到臨時或勸諭他,或挾制他,不怕他不允。”過學士點頭道:“是。”因一一打點停當,擇個日子,叫成奇依舊同了兩個得力的家人同去。正是:
關睢須要傍河洲,展轉方成君子逑。
若是三星不相照,空勞萬里問衾綢。
話說水侍郎在兵部時,因邊關有警,因力薦一員大將,叫做侯孝,叫他領兵去守禦。不期這侯孝是西北人,性勇猛耿直,因兵部薦他為將,竟不曾關會得主帥,竟自出戰,邊帥惱他,暗暗將前後左右的兵將俱撤回,使他獨力無援,苦戰了一日,不曾取勝,因眾口一詞,報他失機,竟拿了下獄,遂連累水侍郎薦舉非人,竟問了充軍,貶到邊庭。水侍郎又為人寡合,無人救解,只得竟到貶所,一年有餘。雖時時記念女兒,卻自身無主,又在數千裡之外,只得付之度外,不料這日正閒坐無聊,忽報京中過學士老爺差人候見。此時水侍郎雖是大臣被貶,體面還在,然名在軍籍,便不好十分做大。聽見說過學士差人,不知為甚,只得叫請進來。
成奇因帶了兩個家人進去,先送上自己的名帖,說是過學士的門客。水侍郎因賓主見了,一面進坐待茶,一面水侍郎就問道:“我學生蒙聖恩貶謫到此,已不齒於朝紳,長兄又素昧平生,不知何故,不憚一二千里之途,跋涉到此?”成奇因打一恭道:“晚生下士,怎敢來候見老先生。只因辱在過先生門下,今皆過老先生差委,有事要求老先生,故不惜奔走長途,斗膽上謁。”水侍郎道:“我學生雖與過老先生吞在同鄉,因各有官守相接,轉甚疏闊。自從貶謫到邊,一發有云泥之隔。不知有何見諭,直勞長兄遠涉到此?莫非朝議以我前罪尚輕,又加以不測之罪麼?”成奇道:“老先生受屈之事,過老先生常說,不久就要為老先生辨明,非為此也。所為者,過老先生大公子年當授室之時,尚未有佳偶,因訪知老先生令愛小姐,乃閨中名秀,又擅林下高風,誠當今之淑女,願結絲蘿。仰副喬木久矣,不意天緣多阻,老先生復屈於此,不便通於媒妁,當俟老先生高升復任,再遣冰人,又恐桃夭失時。今過老先生萬不得已,只得親修尺楮,具不腆之儀,以代斧柯。”因叫兩個家人將書禮呈上,又打一恭道:“書中所懇,乞老先生俯從。”
水侍郎接了書,即拆開一看,看完了,見書中之意與成奇所說相同,因暗想道:“這過學士在朝為官,全靠諂媚,非吾輩中人。他兒子游浪有名,怎可與我女兒作配?況我女兒在家,這過公子既要求他,里巷相接,未有不先求近地而竟奔波於遠道者。今竟奔波遠道而不惜者,必近地求之而有不可也。我若輕易應承,倘非女兒所願,其誤非小。”因將書袖了,說道:“婚姻之事,雖說父母主之,經常之道也。然天下事,有經則有權,有常則有變。我學生孤官弱息,蒙過老先生不鄙,作蘋蘩之採,可謂榮幸矣。今我學生宦京五載,又戌邊年餘,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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