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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應以大宗為主,朱厚囗雖無法作朱厚照的兒子,卻必須作朱祐樘的兒子,然後大宗才算不絕。一切奇異的辦法,都由此奇異的論斷而生。那就是說,朱厚囗應稱伯父朱祐樘為父親,應稱伯母朱祐樘的妻子為母親,而改稱自己的父親為叔父,改稱自己的母親為叔母。
當此議論最初提出時,剛剛即位,年才十五歲的朱厚囗,便直覺地感覺到不對勁。他說:“父母怎麼可以如此顛倒?”朱厚囗的父親早死,他是一個獨子,當他的寡母蔣氏從親王封地安陸(湖北鍾祥)前往北京,走到通州(北京通縣),聽到這個訊息時,即拒絕前進,因為她不但當不了皇太后,而且還失去了兒子,她氣憤說:“這是什麼話,怎麼把我的兒子當成別人的兒子?”
這一次跟濮議事件最大的不同是,政府全體官員的見解完全一致,宰相楊延和跟教育部長(禮部尚書)毛澄,合著了一篇《崇祀興獻工典禮》,自稱是萬世不易的經典,向文武百官宣佈:“大家的行動都要以此作為根據,敢有異議的,就是奸邪。”——那就是說,凡是反對他的意見的人,一律納入小人系統,這就是傳統的古老法術。想不到一位新考取進士,在教育部(禮部)實習的年輕人張璁,他向副部長(侍郎)王瓚說。朱厚囗是繼承堂兄的帝位,不是繼承伯父的帝位。是入繼帝統,不是入繼大宗。朱祐樘有他自己的兒子,如果一定要大宗不絕的話,不應該為朱祐樘立後,而應該為朱厚照立後,所以朱厚囗不應改變稱呼。王瓚認為他的理由充分,略微向大家透露。楊廷和立即氣沖斗牛,唆使監察部門的官員,尋找王瓚的毛病,提出彈劾。王瓚不敢再開口,但初生之犢不怕虎的張璁,索性直接向皇帝上奏章申明他的主張。楊延和大怒,把張璁貶到南京,警告他說:“你要聽話,不要唱反調。”恰巧宮中發生火災,楊延和莊嚴地指出,這正是天老爺對違反禮教之徒的一種懲罰,必須朱厚囗稱父親為叔父,稱母親為叔母,天老爺才會龍心大悅。朱厚囗母子自問不能抗拒天老爺,只好照辦。
但朱厚囗母子的屈服是短暫的,在火災的震撼平息後不久,就舊事重提。朱厚囗堅持要恢復正常稱呼,楊延和用辭職作為要挾,朱厚囗毫不挽留,立即批准,而把張璁召回北京。這是一個大的轉變,全體高階官員在內政部長(吏部尚書)喬宇領導下,杯葛張璁,並陰謀用酷刑把張璁處死,他們的方法是來俊臣的《羅織經》上的一套,紛紛上奏章攻擊張璁,司法部長(刑部尚書)趙鑑下令給他的部屬,只要有一份奏章交下來查辦,就逮捕張璁,不加詢問,立即用廷杖拷死。朱厚囗對這個惡毒計劃有所風聞,所以不但不把奏章交下查辦,反而擢升張璁當翰林學士,後來更索性擢升他當宰相。
二十年代一五二四年,朱厚囗即位的第四年,正式下令恢復舊稱,伯父仍稱伯父,父親仍稱父親。衛道之士大為震動,一個個中風狂走,好像到了世界末日。楊廷和的兒子楊慎尤其激烈,他大聲疾呼說:“國家養士一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注意“國家養士”這句話,中國歷史上以明王朝對人民(包括所謂“士”)摧辱得最為殘酷,卻竟然出現與事實恰恰相反的“養士”論調,說明奴性不但使人恬不知恥,更能使人顛倒是非。
楊慎的奴性狂熱得到了響應,另一位大臣王元正也哀號說:“萬世瞻仰,在此一舉。”於是包括各部部長(尚書)在內的全體高階官員數百人,一齊集合在左順門(宮門之一)外,匐伏跪下,大喊朱元璋和朱祐樘的帝王稱號。王元正的表演更為出眾,他像一個委屈萬狀的無賴一樣,用拳頭擂著宮門,拉起連老天爺都聽得見的喉嚨,放聲大哭。大家發現如果不跟著他也如此大哭,就有被指控為離經叛道的危險,於是一片哭聲,使金鑾殿上的瓦片都搖晃起來。他們宣稱所以如此,是痛心千古倫常和國家命脈,都已瀕於毀滅前夕。雖然有宦官奉朱厚囗的命令前來勸解,但他們誓言在朱厚囗不改稱父親為叔父、母親為叔母之前,哭聲絕不停止。
朱厚囗下令逮捕哭聲最大的官員一百三十四人,投入錦衣衛詔獄。第二天再補行逮捕九十餘人,全部廷杖,其中十六位官員沒有福氣承受這種養士的待遇,竟死在杖下。楊慎、王元正幸而不死,於延杖後貶竄到蠻荒邊區。
三 斷頭政治的惡化
朱厚囗在父母的稱呼上,因父子至情,閃電似的爆出一線靈性。大禮議過去之後,閃電熄滅,不久他就恢復了他祖先傳統下來的冥頑不靈。
朱厚囗在宦官群的引導下,信奉了道教,而且十分熱切。但他並沒有把道教福音傳播全世界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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