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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塔伊荒原上一敗塗地,他也自殺身亡。
因此,朗特納克的處境十分安全。他對多爾的佔領既突然又嚴酷。他以殘酷聞名,手下從不留情。在多爾他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居民們驚惶失措,閉門不出。六千旺代人便在城裡駐紮下來,像在集市裡一樣亂哄哄,沒有預先的安排,沒有圈定的住所,隨處宿營,露天做飯,散佈在各個教堂,放下搶去唸經。朗特納克領著幾位炮兵軍官去多爾山察看地形,將副長官的職務託付給被他任命為副官的喧鬧者古日①。
①作為普通名詞,指半圓鑿。
這位喧鬧者古日在歷史上留下了隱約的足跡。他有兩個綽號,一個是藍軍災星,因為他屠殺了許多革命派,另一個是伊馬紐斯,因為他身上有一種無法描述的可怕的東西。
伊馬紐斯由拉丁文伊馬尼斯轉換而來,是下諾曼底方言中一個古老的字眼,指的是一種超人的,可以說是恐怖異常的醜陋,如魔鬼、林神、吃人妖魔。一本古老的手稿上用古方言寫道:“我親眼看見伊馬紐斯。”博卡熱的老人們如今不知道喧鬧考古日是誰,也不知道藍軍災星是誰,但他們大致知道伊馬紐斯。伊馬紐斯已融入當地的迷信之中了。
在特雷莫雷爾和普呂莫加這兩個當年受喧鬧者古日之害的村莊,人們至今還談論伊馬紐斯。在旺代,其他人是野蠻,喧鬧者古田卻是暴虐。他像酋長一樣,全身刺上十字架和百合花,臉上透出一股幾乎超自然的兇光,表明他的靈魂與別人的靈魂不同。戰鬥中他窮兇極惡,戰鬥後他殘忍至極。他的心靈是彎曲的,他能忠心耿耿,也能窮兇極惡。他會推理嗎?會的,但是像爬行的蛇一樣,成螺旋形。他的出發點是英雄主義,終點卻是謀殺。無法猜測他的決定從何而來,這些決定因殘酷而顯得壯觀。他能做出一切出乎意料的可怕的事。他的殘酷驚心動魄。
因此他才有這個畸形的綽號:伊馬紐斯。
德·朗特納克候爵信任他的殘酷。
殘酷,一點不錯。伊馬紐斯的專長是殘酷。但是在戰略戰術上,他並不高明。侯爵也許不該讓他當副指揮官。總之,侯爵讓伊馬紐斯替他照料一切。
喧鬧者古日是好戰者而非軍事家,他能指死一群人而不善於守一座城。但他仍然佈置了前哨。
黃昏來臨,德·朗特納克候爵視察完計劃中的炮臺地形,返回多爾,突然間他聽見炮聲。他抬頭看,見多爾的大街上升起紅色的煙霧。這是進攻、奇襲和突擊。城裡在打仗。
朗特納克一向遇事不驚,這次卻目瞪口呆。他決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這會是誰呢?顯然不會是戈萬。不可能用一個人去攻打四個人。那麼是萊謝爾?那該是怎樣的急行軍!不大可能是萊謝爾,絕不可能是戈萬。
朗特納克快馬加鞭。他路上遇見逃難的人,便向他們詢問,他們失魂落魄地叫道:“藍軍!藍軍!”當他趕進城時,形勢惡劣。
下面就是事情的經過。
三 小部隊和大戰役
我們剛才看到,農民們到達多爾以後,便在城裡散開,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正如旺代人所說:“出於情分而服從”。這種服從能產生英雄,但不能產生士兵。他們將大炮和輜重都放在老菜市場的拱頂下,然後一面吃喝,一面“做念珠”,疲憊不堪,橫七豎八地倒在大街上,不是守衛大街,而是堵塞大街。黃昏逐漸來臨,大多數人都頭枕口袋睡著了。有幾個人身邊還帶著老婆,因為農婦常常與農民相隨;在旺代,有身孕的農婦可以充當奸細。這是一個溫暖的七月之夜,星星在深透的暗藍色天空閃爍。在這個不像軍營而像商旅客棧的宿營地上,人們安然入睡。突然,那些還沒有閤眼的人,在黃昏的微光下,看見大街日有三門大炮正對著這邊。
這是戈萬。他襲擊了前哨,進了城,佔據了街口。
一位農民起身喝問口令,並且放了一槍,對方以大炮還擊,於是開始了一場激烈的槍戰。昏昏欲睡的人們突然跳了起來。可怕的打擊。他們披著星光入睡,醒來時卻彈片橫飛。
最初的一刻極其可怕。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人突然被擊斃,有什麼比這更悲慘的呢?
他們喊著,跑著,撲向自己的武器,許多人倒下了。進攻使他們措手不及,他們甚至相互射擊。有些人失魂落魄地從房屋裡跑出來,又跑回去,再跑出來,昏頭昏腦地在槍彈下亂跑。一些家庭相互呼喚。女人和孩子也都被捲入了這場悽慘的戰爭。呼嘯而過的子彈劃破了黑暗。硝煙瀰漫,一片嘈雜。再加上貨車與大車撞成一團。馬匹在踢腿。人們踩在傷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