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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代人也倒在鋪路石上。
騎馬人臉上捱了一刀,摔在地上昏厥過去。馬匹也被打死了。
戈萬走過來,問道:
“這個人是誰?”
他仔細端詳。受傷人滿臉是刀傷的血,彷彿戴了一副紅色面具。無法看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的灰白頭髮。
“這個人救了我的命。”戈萬說,“這裡有誰認識他嗎?”
“指揮官,”一位士兵說,“這個人剛剛進城。我是看見他來的,他從蓬托爾松那邊來。”
軍隊的外科醫生提著藥箱跑了過來。受傷的人仍然昏迷不醒。軍醫檢查了一下,說道;
“簡單的刀傷。不要緊,能縫合。一個禮拜以後他就能復原。這一刀可夠結實的。”
受傷的人披著斗篷,繫著三色腰帶,帶著兩把槍和一把馬刀。人們把他放在擔架上躺好,給他脫衣服,拿來一桶涼水,軍醫開始給他洗傷口,他的臉慢慢露出來了。戈萬聚精會神地瞧著他。
“他身上有證件嗎?”戈萬問道。
軍醫拍了拍受傷人側面的口袋,抽出一個鈔票夾,送給戈萬。
戈萬翻翻鈔票夾,找到一張把成四折的紙,展開來,看到;
救國委員會
西穆爾丹公民……
戈萬呼叫起來:
“西穆爾丹!”
呼聲便受傷的人睜開眼睛。
戈萬欣喜若狂。
“西穆爾丹!是你!你這是第二次救我的命。”
西穆爾丹瞧著戈萬。流血的臉上閃著難以描述的歡樂的光。
戈萬雙膝跪在他面前,呼道:
“我的老師!”
“你的父親。”西穆爾丹說。
五 一滴冷水
他們有多年沒有見面了,但是他們的心從未分離。他們彼此相認,彷彿昨天才分手。
多爾市政府成了臨時醫院。西穆爾丹被搬到一個小房間的床上,小房間與傷員的大病室相連。外科醫生縫合了傷口,認為應該讓西穆爾丹睡覺,所以禁止這兩個男人傾訴衷腸。何況職責和戰勝後的許多事情都等待戈萬去處理。西穆爾丹一人留在那裡,他沒有睡覺。他在發燒,因傷口而發燒和因歡樂而發燒。
他沒有睡,但似乎也不清醒。這可能嗎?他的夢想實現了。西穆爾丹這樣的人是不相信滿五①的,但卻得到了滿五。他找到了戈萬。他離開戈萬時,戈萬還是孩子,這次見面戈萬已是男人了,高大、英勇、令人生畏,而且無往不勝,為人民而無往不勝。戈萬是革命在旺代地區的支柱,而正是他西穆爾丹為共和國造就了這根支柱。這位勝利者是他的學生。這張年輕的面孔也許會進共和國的先賢調,面孔上閃爍的正是他西穆爾丹的思想。從現在起,他的弟子,他精神上的兒子就已經是英雄了,不久以後他將成為光榮。西穆爾丹彷彿看到自己的靈魂成為天才。他剛才親眼目睹戈萬如何作戰,就像基隆②目睹阿基琉斯作戰一樣。教士與馬人之間的關係很神秘,教士只有半個人身。
①玩羅多遊戲時,抽出的編號棋子正巧擺滿方格盤的同一行五格。
②希臘神話中的馬人(半人半馬),曾是英雄阿基琉斯的老師。
種種巧合使西穆爾丹興奮不已,傷痛也使他難以入眠。一個年輕的生命正在升起,壯麗非凡,他對這個生命擁有全部權力,對此深感快樂。只要戈萬再獲得一次類似的戰果,西穆爾丹就可輕而易舉地讓共和國將大軍託付給戈萬。當時人人都在做軍事夢,人人都想成為將軍。丹東想當韋斯特曼,馬拉想當羅西尼奧,埃貝爾想當龍森,羅伯斯比爾想打敗他們所有的人。西穆爾丹想,為什麼戈萬就不能呢?他浮想聯翩,面前有無限的空間,從一種設想跳到另一種設想,一切障礙都煙消雲散。誰一旦踏上這把梯子就無法停下,無止境地向上攀登,從人出發抵達星辰。大將軍僅僅是軍隊的統帥,而大軍事家是軍隊兼思想的統帥。西穆爾丹幻想戈萬成為大軍事家。他任憑幻想馳騁,想像戈萬在大西洋上驅趕英國人,在萊茵河上懲罰北方的君主,在比利牛斯山擊退西班牙,在阿爾卑斯山示意羅馬肅立。西穆爾丹身上有兩個人,一個溫情,一個陰沉,這兩個人都十分滿意,因為西穆爾丹看到戈萬既傑出又令人畏懼,而嚴酷無情正是西穆爾丹本人的理想。西穆爾丹認為必須有所摒棄才能有所建樹,因此此刻不該兒女情長。戈萬將——用當時的話說——“立在高處”,他將披著光輝,頭部像流星閃亮,一手持劍,將黑暗踩在腳下,展開正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