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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老婆子就笑:“太太做過的虧心事多了去了,害過得性命也能填滿您那張百子千孫的拔步床,日日夜夜都和您睡在一處,還能怕這個?”王夫人鬼哭狼嚎的,那白老婆子嘴裡不停:“老婆子墳土都埋到脖頸兒了,有這機會好好跟太太嘮嗑兩句兒。太太關了這才兩個多月,外頭的事兒都不知道了,老婆子好心給您說道下,省的您鬼一般出去了沒人敢跟您說呀。”“出去?”王夫人喃喃。“唔,太太還不知道罷?您和上院裡的老太太打的好算盤,想拿捏環三爺的親事使壞,誰知道環三爺的運道好,叫長公主開了金口保媒,這下老太太吃了窩心腳還得恭維著,嘖嘖,老太太心毒,當初我兩個閨女入土都不能就是她使得壞。這不,老了老了不安生,大老爺不和她親近,二老爺會裝相倒是還過得去,不過也就是個面子情,就連寶二爺,嗨,還不是叫他媳婦籠絡過去了,日子還長著呢,老太太一個孤寡老婆子——嘿嘿,往後呀,和我閨女在地底下也得笑醒嘍。”又朝門唾了一口,笑道:“您要指望著環三爺的親事,才是強盜畫影像——就你那副賊形?一個官爺的親事哪有敗德的婦人插手的?”白老婆子嚥了咽口水,覺得嘴幹,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拿出個水囊子,喝了一口,舒爽道:“真真三尺神明有報應,早些年誰會把環三爺看在眼裡頭,如今倒除人家出挑了,硬生生把寶二爺比成了地裡的泥去。還有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誰見了不都說比不得大姑娘正月初一的生日潑天的福氣富貴,我老婆子這樣看著,有環三爺和璉二爺照拂著,這些姑娘可都比宮裡頭半死不活的娘娘好呢!”“娘娘?娘娘怎麼了?”摳著門縫,王氏貪婪的看門縫外的陽光。“怎麼的?現在還沒動靜兒,不過太太放心,有人啊——”白老婆子神神叨叨的,把手護在嘴邊,“有人跟我說,大姑娘的好日子到頭啦,等她沒了勢,那宮裡那麼多的娘娘就會像您磋磨我的金釧兒玉釧兒那樣,一點點的慢慢的,把她磋磨的沒人形,比狗都不如,嘖嘖,大姑娘這是造了孽啦,替她自己替您還債呢!啊!”王夫人被這接踵而來的樁樁件件瀝乾了心神膽氣,就聽白老婆子道:“老頭子,你也喝口,再曬會子日頭咱就幹事,啊。”王夫人嚎叫:“還有誰在?來人吶,救命吶!”白老婆子笑眯眯的:“沒誰,奴才家的老頭子!”王夫人這才有絲清明,哆嗦問:“你!白婆子,你們一家不是被髮賣出去了嗎?”白婆子哐當把門往後推了下子,用鐵鏈子掛上的門就拉開了一條掌寬的縫兒,白婆子呸的一口就唾到王氏臉上:“害死了我兩個閨女,把我一家老小賣到黑煤窯子,我家三輩子的家生子,太太和老太太真真兒是一隻耳朵大、一隻耳朵小,豬狗養的貨!老天開眼,叫人救了老婆子一家子出來,現下,兒子孫子安排好了,老婆子兩個可不是活夠了,來這裡探望探望舊主,給我兩個苦命的閨女拾撿拾撿被野狗吃啃得七零八落的屍骨?”白老婆子眼裡終是含了淚,仰頭又吃了口水囊,跟陰影裡站著的那個不聲不響的老頭子道:“你也吃口,把咱閨女的燒化的灰吃進肚裡去,別叫咱閨女死了也找不到靠頭。”王夫人聽得失魂喪膽,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離得門口遠遠地。吃完最後一口,白婆子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笑呵呵道:“噯喲,這日頭這麼高啦,不早啦,老頭子,咱該幹正經事啦!”王夫人肝膽俱裂,連滾帶爬到小佛龕處,叫道:“你們!你們要作、作什麼!”又連連磕頭求饒,“我求你們,我把我的私房都給你們,求求你們!”白老婆子和她那個駝背乾枯的男人,臉上掛著笑,從油乎乎髒膩膩的衣襟裡摸出來一把銅打的鑰匙,可不正是掛在鐵鏈子上那把大銅鎖的鑰匙?白婆子邊哆哆嗦嗦的開鎖,一面道:“原是老婆子不甘心,太太您看,老婆子的閨女都死了,男人身子垮了,兒子染了癆病拖累著媳婦,只剩下個餓的精瘦的小孫子,老婆子不找您說道說道,哪能行呢?光說道又哪兒夠呢,聽人說接著薛姨太太敕封的喜事兒要請您出去呢,這您出去了又去享清福了,這可不好!”聽到要來接她出去的話,王夫人眼裡多了些神采,連連道:“是我錯了,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給你兒子看病,送你孫子唸書!你、你知道賴嬤嬤罷,像賴嬤嬤的孫子似的,保你孫子作個知縣老爺!啊!求求你!”“好話人人愛聽,太太這話老婆子聽得熨帖、受用!”王夫人面現喜色,抬起頭就見白婆子一張臉都猙獰起來,嚇得要奪門而出,被那黑瘦的老頭子踹了一個窩心腳,白婆子上前摁住王夫人連甩了幾十個耳刮子,直累得氣喘吁吁才停下來。“咱們都是做慣了粗活的人,太太是不知道,那煤窯子的苦累呀,想起來就恨不得把太太您給生嚼了!”白婆子端著的那張笑臉在王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