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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的一層,賈母自以為天衣無縫,卻被鴛鴦這個最親近的丫頭看破了:一來,王夫人用瓷片割死了薛姨媽,為了將國公府擔待的責任降到最低,不叫人疑問‘用瓷片?那婆子丫頭的怎不上去攔?國公府的人作什麼去了?’,賈母特意讓自己的心腹收斂薛姨媽的屍體,對外一律稱王夫人下毒,薛姨媽沒防備而身亡,賈家的人救之不及,如此一來,賈母藉著‘毒藥來源’收拾了王夫人的人手,又把責任都推到王夫人頭上,把自己和國公府摘得一乾二淨,成了王氏姐妹之間的事情。二來,賈母是得了所有的好,可作女兒的薛寶釵怎麼會不知道母親的死因,但她是賈家的媳婦,根本不能說什麼,但不說不代表心裡沒怨氣,寶玉遇到這事兒也是兩邊難受,根本不能說什麼——這一來,寶二奶奶心裡有怨氣壓著做不到先與寶二爺說來了,寶二爺愧疚難受之下難以面對寶二奶奶,一對相合的夫妻心裡頭便有了大疙瘩,豈會不漸行漸遠?看寶二爺連著幾日宿在書房就知道!之後又是孝期,寶二奶奶為母守孝兩人不能同房,可寶二爺屋裡頭都是些什麼丫頭,能叫寶二爺床上涼著?說不得孝期過後就有了新寵,前些時候夫妻蹀躞的態勢也就沒了!擱在寶二爺心裡最重要的,自然又是賈母了!鴛鴦全身發涼,猜測著老太太必然不會很快把二太太弄死,她是要用二太太勾起寶二爺對她滿心的感激,離間了寶二奶奶和寶二爺之後,她重新又是寶二爺最尊敬最親近的人之後,才是二太太的死期……果真,鴛鴦猜的都應驗了,都過去十天了,二太太活的好好地,據說瘋症都控制住了,挪到僻靜的院落安養呢。……鴛鴦回府的前一天,對著她嫂子露出個笑臉:“這幾日多虧了嫂子照料,趁著今兒晴好,我便給嫂子挑個釵花來,嫂子髻上的珠花樣式都老了。”她嫂子一臉喜色,嘴裡吱吱嗚嗚的說城西的白馬寺大街上的物件兒好。鴛鴦心裡暗道,果然。臉上卻蹙眉道:“我也聽說那邊的物件兒精緻出挑兒,倒想著往那邊去呢,只是老太太慣來不喜歡我們這跟前的人在外頭拋頭露面的跑,走離著近些的鋪子還好,遠了……只怕……”說著就瞅一眼被遣來侍候她的小丫頭。她嫂子暗想近些的鋪子有什麼好東西,那白馬寺大街上的首飾鋪子裡才竟是些上好的物件呢,這丫頭吃了她那麼多好東西,很該出一回血!轉著眼珠子笑道:“這有什麼,我支開她,只說你吃了藥在屋裡睡覺!叫你哥哥租輛馬車,叫他親自趕車送你去,保準人不知鬼不覺的。”鴛鴦才應了。她嫂子扭著腰就去張羅了。馬車停下來,鴛鴦下來一看,果真是最盛名的金秀坊,她這兄嫂真真兒是一個見利開眼的性子。鴛鴦她哥咧著一嘴黃牙笑,“這兒又好又便宜!要不然我陪妹妹進去看看?”鴛鴦指著門口笑:“都是女眷進去,你去湊什麼熱鬧,只等著我罷,我給嫂子好好挑一個!”鴛鴦手裡都是汗,強撐著進去跟夥計道:“我替我們家夫人小姐來看看樣子,不知掌櫃的可在?”那做活的夥計都是小童或者侍女,並無成年的男人,是以女眷們來這處都頗為自在,迎上來的侍女一聽,笑吟吟的將鴛鴦迎進一間斗室裡,道,掌櫃的馬上就來。這金秀坊的掌櫃的是個衣著華貴婦人,三十開外的年紀,開口三分笑,做派十分利落。“姑娘是哪個府上的?”那婦人笑問,將一本厚厚的冊子擱下,“這冊子上描的花樣子咱這裡都有,若是夫人小姐願意自己描了,咱們這兒也是能訂做的,只是價錢上貴些。”鴛鴦坐立不安,打量她幾眼,矮身一福:“小女想問這鋪子的東家可姓史?”那婦人深深打量她一番,皺眉探問:“不知您是……?”鴛鴦看看時辰,也顧不得,口裡道:“我聽珊瑚妹妹提過一嘴,我有些事情急著要找你們東家,若不成……珊瑚妹妹也成!”卻不敢說自己是榮國府的丫頭,生怕記錯了地方找錯了人。“珊瑚?”那婦人挑起眉毛,點頭道,“珊瑚是我們東家的內管事,原來妹妹認識石硯家的。成,妹妹有什麼要我帶的口信沒,我這就讓人去回話給珊瑚去。”鴛鴦躊躇一下道:“勞煩姐姐,就說是‘鴛鴦有事要找爺,姨太太的姐姐給姨太太下毒’!”這話沒頭沒尾,又沒提半個姓氏,倒讓婦人贊鴛鴦的謹慎了。鴛鴦拉住那婦人的手,懇求道:“煩勞姐姐快些,外頭還有人等著我呢。”那婦人抬眼向外一望,笑意深深,拍拍她的手:“放心罷,外頭那馬車我叫小童兒請到後頭去,我金秀坊正門前不許停放馬車。”鴛鴦等的心都到嗓子眼了,被那婦人請到樓上的雅室去,推門一看,大喜過望,來的不是珊瑚,是環三爺和墨大爺。時辰不早,鴛鴦狠下心,將那日從王夫人和薛姨媽嘴裡聽到的,盡數道來。賈環和史墨的臉陰的要滴水,末了,對鴛鴦道:“多謝!”鴛鴦的一顆心放回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