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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宗看著下面跪在中間的那撥人,心裡冷笑,這些人如今倒是心齊了,竟然都站了出來,可惜……“眾愛卿所言極是。”成宗笑道,“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賈史氏雖罪不容誅,但念在其年高又將功贖罪的份上,擼奪其一切誥命賞封,留她一命倒也使得……”水溶不顧大不敬,猛地抬頭:將功贖罪?什麼樣的功勞能贖這樣重的罪?他心怦怦直跳,就像身在刀劍上一樣。當今聖上笑的溫和:“傳賈史氏。”代賈母五花大綁被堵嘴跪在金殿上後,成宗才笑眯眯的親自擎起御案上的一方扁匣,開啟來拎起一張泛了黃的紙,這隻與尋常皆不同,遠遠看去,像金帛一樣泛著光澤,且極厚,帶有一股特別的味道,聞之十分清幽,便是下面的朝臣有鼻子靈敏的都可隱約嗅到。那是?!水溶瞪大了眼睛,全身力氣一下子被抽光——他們完了!“這是一張古方,前朝秘藥歸泉想必眾卿皆有耳聞罷,此毒陰狠無比,原以為早已消弭於天下,卻不想藏匿於有心人手中,藉此坐下滔天大惡!”成宗帝猛然怒喝,拍案而起。“此方朕只得一半,讀之仍觸目驚心!”皇帝看著底下,忽而和聲細語道:“北靜王、南安郡王……愛卿們均在此毒方上,可是因此才要進方子於御前的賈史氏立死麼?”地下等人聽在耳裡,不吝於驚雷,尤其是水溶,他有賢名,北靜王一脈人丁稀少,根本就無其他罪名,若此方不現世,眼下誰也奈何不得他。水溶怨毒的看賈母,這老毒婦竟然把藥方分開了,只進了一半,那有榮寧二府和史家罪名的另一半卻藏匿起來……餘者也想到此,皆恨極賈母。上頭的成宗眼中笑意愈重,他偏要饒賈史氏一命,這些人因她丟官喪命,他倒要看看狠辣了一輩子的賈史氏怎麼面對各家餘人子孫的報復——害死了元家滿門、害死了他的愛妻,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讓她死了呢?成宗笑眯眯的抖一抖那半張古方,和端肅親王朱永安相似的臉龐兀的陰冷肅峻起來,看在地下跪著的水溶等人眼中好似惡鬼猛虎一般可怕。他們這才發現高高在上想來溫和中庸的帝王還有如此冷酷威儀的一面,比起被他們深深忌憚的端肅親王,御座上的皇帝才是真正可怕的人!一身親王朝服威儀甚重的朱永安半掀袍擺,率文武百官跪下請罪,“臣有罪!”山呼之聲響徹寰宇,重重的壓在水溶等人心頭,所有人都知:此事不可善了了!太上皇、對!太上皇!水溶心亂如麻,突地想起了後宮中的老聖人,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卻聽御階之上的成宗悲痛怒喝:“爾等確有罪!自肅親王朱斌始,滿朝皆官降一級!罰俸半年!”水溶腦子嗡嗡直響,伏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果然皇帝悲憤道:“爾等不查,竟讓逆臣夾帶腐心之毒覲見太上皇,致使太上皇身重腐心丸劇毒!若非朕昨日見這匣中另一張慢毒方子起了疑心,恐今日……”說著竟哀哀欲泣,滿朝文武皆呼:“皇上純孝,請徹查上皇中毒之事!”又有肅親王朱斌掩不住憂色,啟奏道:“老聖人洪福齊天,必能安泰如初!兒臣願會同三司徹查此事!”皇帝欣慰點頭,把事情詳與忠臣說:“古銀州進上一人形參王,老聖人近日長感乏累,朕命太醫以此參為太上皇溫補,豈料卻引得太上皇腹痛不已,朕心擔憂至極,卻在昨日看見那張慢毒方子,竟與老聖人之狀甚是相像!……太醫院呂拾遺等回稟,說老聖人竟然已中毒半月,此毒陰狠,若非被參王藥性激發遏制,恐老聖人性命憂矣!太上皇近年極少出宮,朕又遍搜內宮……此毒竟然是外臣夾帶入宮,藏與指縫之中下到太上皇茶盞裡的!”聽聞這話,水溶再無奢望,世人皆知,太上皇十分愛重於他,歷來喜歡他沏茶的手藝,且外臣入宮覲見太上皇的總不過他們幾位,能接觸到太上皇茶盞的也唯有他一個了。半個月前,可不正是他因心中不安頻繁出入太上皇宮殿的時候麼。水溶緊緊攥著拳頭,他恨自己錯把老虎看成了家貓,御座上的這位真狠,幾句話功夫就讓他這個賢王背上了毒殺老聖人的不赦之罪,完完全全斷了他們的後路!想來,老聖人如今,只怕是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兒罷?聖上必定不會在事了之前讓他死了,卻也不會給太上皇開口的機會……與水溶不同,牛繼宗心裡瘋狂轉著念頭:只要太上皇死了,只要太上皇當下死了!他就可能逃過這一劫,國喪當前,一切皆要讓路!且興許他還能給今上扣個誅殺老臣、氣死太上皇的名頭,興許還有機會翻盤!對,他侄女如今正是靜安宮的貴人,牛家養了她這麼多年,她很該為牛家作一點事了!只是成宗會容他如此麼,牛繼宗想的還是太淺了,皇帝既然選擇此時發難,必然是萬事俱備,就算太上皇當下裡死了又如何,皇宮如今已經全部握在他手裡,大可秘不發喪,等待事了——憑一個沒受寵過的小小貴人,牛繼宗這是在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