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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學金信步走著,回首間卻被一個紅色的身影點亮了天地,他想,他一輩子都記得那個剎那——雷聲隆隆,烏雲蓋頂,黑沉沉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那樣一個大步往前的女子,轟隆的雷聲都不如她的氣勢磅礴,那份鮮明,一如初見……今日是黃道吉日,也是史墨和賈環隨欽差回京的第三日,賑災查訪三月餘,兩個人都瘦了一大遭兒,只是卻來不及緩一緩,無他,只今日是送妝奩到任家,陳於任家廳堂,顯示湘雲陪嫁之豐厚的日子。幾個月前兩家就擇定了吉日,正巧兒,這前後六個月最好的大黃道吉日的前一天也是個小黃道。大慶風俗,女方要在迎親前一日送嫁妝往未來夫家,俗稱晾嫁妝,能趕上前後兩日皆是黃道吉日的好時候可不多,是以雖然倉促了些,兩家也就定下了這日來。可誰料宮中嬪妃行巫蠱之事牽扯到朝堂,雖然風浪不大,可賈家卻是頭一份兒大罪,查著查著似乎史家等幾大家都被查出什麼來,幸而聖上愛才,史墨又早分家出去了,便著令他和賈家分出來的小子一起隨欽差出巡受災府縣,將功贖罪。任家以為趕不及婚期怕是要推延了呢,誰料正巧兒回來,雖說只提前了三日,可兩府早就準備妥當了,倒也不慌手亂腳的。因著任學暢娶妻的時候,梅氏的嫁妝是六十四抬,故而湘雲的嫁妝不能越過大嫂去,便也是六十四抬,只是這六十四抬滿滿當當的,那裝嫁妝的朱漆雕花直扛箱都比人家的寬大上許多,更不用說一水兒黃花梨的傢俱了,那精緻的千工拔步床就是任太太見了都滿眼的喜愛讚歎…送妝奩的下人是史墨特特在三個府裡挑選的,都是精神的小夥兒,一樣的衣裳,一樣的步伐,比一般送嫁妝的隊伍好看多,前中後的共六個容貌親和的喜婆兒,一路走一路往裡邊撒油紙包好印著紅喜字的喜糖兒,喜得圍觀的百姓一個勁朝隊伍拱手,大聲說吉利的話兒。史墨騎著馬喜氣洋洋的在前頭打頭兒,聽到那些吉利話自得的朝賈環挑挑眉,那意思,他的主意不錯罷,讓人把飴糖切開成小塊兒,用油紙包了散給眾人,果然吃了他的糖就甜了嘴,聽聽,吉利話兒都一串一串的!可比那撒銅錢的要高了去了。“這才稱得上十里紅妝吶!”隊伍走過去,有人咂巴著嘴讚歎。人群后頭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悄悄從人堆裡退了出來,追著那送妝奩的隊伍跑了兩步,忽然蹲在地上捂臉大哭起來。窺這女子形容,不是賈探春又是哪個?今日果然是黃道吉日,上頭的官員終於發話讓把她們這些無人來接的罪家女眷放出了大牢。過去三個多月,賈家的罪行早一筆一筆的查清楚了,不僅賈家栽了,拔出蘿蔔帶出泥,剩下的四王六公都被拘禁在各自府裡,等待三司一家一家的查。賈家該嚴懲的都嚴懲了,利子錢也水落石出,可原本關在牢裡的女眷卻並沒有一併放出去,而是隻有親朋使錢來贖才放人……一直拖到今日,女牢裡又進了許多人來,賈家剩下的這些女眷才被開恩放出來。賈家人心早已散了,出了女牢便各自尋各自的生路,賈探春思量再三,還是決心來尋賈環來,她知道賈環被連累出京,但想著表明了身份,環兒府邸的人總不會攆她,她能有個安身之處就可喜可賀了…誰料,好不容易徒步走到這邊來,卻正迎上史墨送妝奩的隊伍,賈環與史墨一起騎馬在前,探春一眼就看見了。這……是湘雲的出嫁妝奩?賈探春痴痴的望著那綿延的隊伍,心裡跟毒蟲撕咬一般,不知不覺便淚流滿面:若是她當初聽了環兒的話,是不是今日十里紅妝的就是她?元府裡,元小舅沒有親自給外甥女送嫁,他懷裡抱著個蓮藕一般的小祖宗,一邊兒忍受被塗了滿臉的溼|吻,一邊在心裡頭恨兩個小兔崽子恨得咬牙切齒…… 98情深至此“來來,喝口奶奶,好不好?”元澈摟著不斷掙扎圓滾滾的小東西,把小木勺伸到嫩粉嫩粉的小嘴旁邊。木勺裡是羊奶和御田裡才有的碧粳米一起熬煮的奶粥,聞者就很香。可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卻不買賬,手一揮就推翻了木勺,元澈慌忙又胳膊去擋。得,又是一身衣裳。元府裡幾個養過孩子的嬤嬤在一旁看得滿頭大汗,相互對看了好一會兒,一個嬤嬤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道:“爺,要不奴才們來罷?”元澈額頭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兒,聞言隨意掃一眼,曼聲道:“不用。你們站遠點,屋裡燒的這樣暖和,別憋著小娃兒!”幾個嬤嬤默默的抹抹頭上的冷汗,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這小娃娃是哪兒來的呀!怎麼老爺這裡會有小娃兒呀!這不會是老爺的孩子罷!天吶,王爺呀,這可怎麼辦呀!她們都是內務府千挑萬選出來的嬤嬤,既忠心又辦事兒才會被王爺指派到爺身邊兒,巴巴送去了北邊,前幾年才又跟著回了京,最是清楚王爺和她們老爺之間的事情——什麼鍾情肅王妃!這才是王爺心尖尖上的那位呢!為著這位,王爺千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