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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看榮國府平素來往府邸也能瞧出一二來,與榮府常來常往的無非是四王八公以及其他世襲之家,這些世家中子弟雖有在朝中任職,可除了個別能力突出的,都只是掛個閒職,無甚實權罷了。哪有握著權柄的重臣願意與他們來往密切?這些好友見林如海之女安然養在榮府後院,想著是親外祖母,又沒得老友囑託,自然不會多管。可林如海命人這麼一走動,立刻事情就變了,想那些人個個是人精,這事兒在腦子裡一思量--老友之女進京有幾年了罷,怎麼之前沒動靜,現在反倒託後宅夫人照看了?再一看林如海親筆信,知道老友前些時險些熬不過,心裡頓時就有了猜測--莫不是那賈家之前見老友沉痾難愈,就輕慢了老友女兒了罷?榮國府的事兒向來是都中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稍稍一打聽,老友家女孩兒的事情沒怎麼傳出來,倒是知道了榮府中現客居了一位容貌美麗、十分賢惠有德的薛姑娘,另外還有"刺玫瑰"之稱的三姑娘也出名的緊,這下不少大人和夫人心裡就有了數兒,一說不虧是累世書香的林家,教出的女兒果然行動有致,不似別家女孩兒倒把閨名事蹟傳出去,叫人看不上;另一說就是在心裡嘀咕了,看來這賈家果然虧待了老友之女,要不然怎麼能讓個媳婦家的內侄女把正經的外孫女越過去呢?無聲息的,賈家在朝中勳貴眼裡心裡又降了一格。現下已是三月末,賈環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養傷這半個多月,真真是看盡了世態嘴臉,等能下床走動之後,這性子卻是變了些,看上去穩重不少,往日的頑童之意收了七八分,就連遇到人輕賤他高抬寶玉也不似往常那樣嫉恨了。史墨怕他耽擱了四月裡的童試,日日下了學就要和他讀書背誦,便是在床上,史墨也要他拿著筆比劃,生怕生疏了寫字。他們兩個住在一起,倒把賈蘭撇在外頭了。等賈環傷愈搬回趙姨娘的小院時,兩人心裡都有些不捨。"寶玉要去學裡?"史墨心中一動,詫異問道。珊瑚一面服侍他換上家常衣裳,邊笑道:"可不是呢,聽說寶二爺新識得了一位小朋友,是東府蓉大奶奶的幼弟,人長得十分俊俏,寶二爺喜得跟什麼似的,回來就去求老太太要同去家學讀書,好作伴兒呢。""秦鍾……"珊瑚驚訝抬眼,問:"好像真是這個名兒,大爺知道?"史墨輕笑,搖頭不語,心裡卻一瞬間翻過了百八十個年頭。他正怕王夫人使壞攪了環兒四月裡的童試呢,這好用的榔頭就送到手裡來了。史墨這邊動上歪心思,正院裡王夫人的手已經開始動作了。"太太,何必那樣在意?環哥兒挺屍了這麼長時間,我就不信他能過了童子試。再說二爺都已經入了學,這童子試輕易就過去了,您何必費這些心做這些,宮裡的貴人那裡的好事兒還操心不過來呢。"周瑞家的看著掀簾出去的小丫鬟的背影,奉承道。那丫鬟長得普普通通,畏畏縮縮,一副小家子氣,儼然就是趙姨娘房裡侍候的小丫頭小吉祥。王夫人擰了下眉頭,道:"寶玉身子弱,家學裡子弟太多,或有大家淘氣,反不好。"卻是半個字未提及賈環,忽又想起寶釵來,道:"我瞧著這幾日寶玉吃飯倒香了,虧寶丫頭有心,送來的那些食補小方,還孝敬了府裡頭那麼些名貴的藥材,你去庫裡尋來那幾匹今年新花樣的絲緞來給她送去,做些好衣裳才好。"王夫人臉色不好,周瑞家的不敢造次,忙應了退出去,稍時抱了布料進來請教。王夫人指了其中三匹,揮手叫周瑞家的去辦。面色陰晦的瞧著擱在一旁榻上的布料子,胸口一口氣堵著下不來:這料子比起來前日林家送進上房來的次了不止一籌!看那林家的狐媚子打扮的精細樣子她就堵得慌!那一大船的物件兒,進了府裡的只有一層,到她這兒的就只剩下一份土儀禮物了!真是……不是說林如海已經快死了麼,怎麼又好起來了?白叫她滿心的盤算落空不說,宮裡貴人的花用也緊了手腳!又想起賈環,王夫人眼裡更是冷光連連,眼看四月童試將至,她是萬不肯讓那下流坯子下場的!寶玉身子骨不康健,前兩年沒能參加童試,這一回看老爺的意思是必得叫他去了,她的寶玉自然是沒有不過的,可萬一名次上……老爺那裡……哼!再說就那樣的身份哪裡配和她的寶玉一起參加童子試!王夫人摩挲著腕上的佛珠,冷森森的牽起一抹笑:等童試當天,環小子吃下那點子藥,不愁他不耽擱,到時候這情形讓老爺看到,自然就變成了不敢下場裝病!其實說到底,王夫人心底深處還是害怕萬一賈環的名次比寶玉好,生恐賈環這個庶子讓賈政看在眼裡去。在一則,她給小吉祥的藥雖不是那害命致死的,但也陰損的很,是一味比巴豆還要烈的瀉藥,小孩兒最怕腹瀉瀉元氣,要是真讓賈環吃下去,非得瀉掉半條命不可,再加上賈環板子打得傷才好,兩廂相加,興許賈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