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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絲不捨賈母看在眼裡,有些生氣鄙夷,她這兒子哪兒都好,可這優柔寡斷的性子卻不知像誰,區區一個賤婢罷了,何至於如此?可也不敢此時逆了賈政的意,一是怕他身子骨虛受不得,二則是生恐他又遷怒到寶玉身上去了……不過是個婢妾,就算是個明媒正娶的太太如何,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門關,她有的是法子日後收拾她!賈母因寬慰道:“這事兒只遂了你的意思,要我說不管怎樣定是不能張揚的,今日的事需尋個由頭掩過去,況且這樣的事情總有捕風捉影之嫌,”賈母幾句話就禍水東引,竟是把過錯推到王夫人身上去了,“你那媳婦實在是糊塗,黑心!我竟不知道她是這樣的,金釧兒原在她跟前,太太跟前的大丫頭,寶玉也只有敬著的份,況且寶玉出入有那麼些丫鬟媳婦跟著,又在王氏的眼皮子底下……唉,王氏哪,這是怕我老婆子把寶玉養在跟前,寶玉與她生分了,不舒服吶……”言下之意分明說王夫人有意縱容底下的丫頭不規矩,彈壓不住了竟想出把人給她老爺這昏招兒。賈政果然想的是這個理兒,越發氣了。好半晌,才道:“王氏剋扣姨娘的份例,實在刻薄,就罰她去佛堂為宮裡的貴人和老太太祈福數月罷;夫人剋扣是錯,白姨娘偷盜太太房裡的物事兒更是錯,生產之前就拘在院子裡。”頓了頓,方又道,“……等孩子生下來多用秘藥驗上一驗罷。”隻字未提寶玉。賈母無法,修復他父子關係,只待徐徐圖之。不過,王氏仗著宮裡的貴妃越發猖狂想要把她也壓下去,也著實該給些教訓!賈母想了想,出了金釧兒這事再從丫頭裡拔姨娘恐政兒心裡有疙瘩,可從外面買又怕王氏被拘,沒個遏制的對頭,日後養虎為患勾壞了她孝順的兒子就壞了,想來想去,還是那個曾在她身邊當過大丫頭的趙姨娘合適,生了探丫頭和賈環,這身份倒也合適,而且那腦子也不是靈光的,好拿捏的很,推她出去,總比外頭新進的安心些,政兒這邊也算有個交代,總不至於讓兒子身邊兒每個人侍候著。遂道:“都隨你,可你這身邊沒個知冷熱的侍候著,也不是辦法,我看趙姨娘從莊子接回來,就叫她先侍候著罷,日後必得照你的心意再提些忠心靈巧的人來。”又嘆息似的誇道,“那趙姨娘雖不怎麼聰慧,難得心實,自她回來後,二太太不待見她免了她的規矩,她還來我這裡請安過,奉上她在莊子上做的活計,那一大幅的松鶴延年,真真費了心思……”提起趙姨娘,賈政眼中暖一暖,賈母見狀心頭一鬆,她倒不覺得趙姨娘有那個腦袋手段能迷住賈政,自以為是從前的情分罷了,這趙姨娘本就是她推出去的制衡王夫人的一枚棋子,如今又有了作用賈母自是高興的,按著賈政的話吩咐下去,又賞了兩個安份守己的姨娘——趙姨娘和周姨娘好些物件兒,並把趙姨娘從偏角里的狹小房子裡遷出來,賞了她一處寬敞的有三間正房,倒座房、抱廈都俱全院子——梨花居,竟是曾經賈敏未出閣時避暑住過一段日子的地方,足見不錯。賈政在趙姨娘處得到了安寧,又從趙姨娘彷彿天底下只有他能依靠只看見他的黑黝黝的眸子裡拾回了自信,越發愛往趙姨娘的梨花居去,這內宅裡沒有王夫人的壓制,沒有白姨娘的爭寵,可一向腦子混經不起半句激的破落戶趙姨娘竟然也不張揚,鎮日在梨花居里並不出去,惹得賈政更是愛憐。賈環一次回府,看見他父親身上簇新的衣服有熟悉的針腳,不由的抿唇一笑,這分明帶著南邊的脂粉味的繡藝,想來他之前做的都沒白做罷?真以為那些俱是巧合麼?雖說天底下巧合多的是,可哪裡能把這樣多的巧合一股腦全聚在一起發生了?不然那襲人為何會腦袋一熱就偏偏送了那封鵝黃箋子的香露給玉釧兒,還不是有人在她耳邊曾經說起或提起過什麼?其實金釧兒和玉釧兒兩個房裡,寶玉的東西可不止這一件兩件呢,不經意處或是積塵角落裡,可都多著呢,只是沒到時候都蒙塵不發罷了。還有王夫人屋裡,那周瑞家的是個有心思的,自然不甘被王夫人利用殆盡再兔死狗烹,偏巧她還有個做古董商的女婿,接近一個內宅陪房不好接近,可接近一個好財貪杯的小商人卻是再簡單不過,接近了冷子興,那冷子興的婆娘,冷子興的岳母還遠麼?最重要的是趙姨娘這裡,一言一行都有嬤嬤教著看著,還有賈環偶爾的提點,叫人使出的算計,賈環不用他姨娘如今如何的風光,她只要能在榮府後院踏實站穩腳跟就行了,其他都有他呢……賈環眼眸深了深,自從和墨哥兒同床事發生了那等羞人的事之後,他就越發想要和他齊頭並進,和他並排走在一起,不必領先半步,也必不能落後一點只得看著那人的背影,相攜就好,相攜最好!賈環不否認他庶子的身份,自小榮府內從上至下的忽視,讓他心底有些不能消除的自卑和偏執,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