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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想著送去了玉釧兒那裡,要她轉交金釧兒,即不必直接去剛升了姨娘的金釧兒院裡被人看見說嘴,玉釧兒又是個謹慎的,定會換了瓶子去裝,那她用這瓶子送去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金玉姊妹兩個也定是承她的情的。可她卻沒料想道,這玉釧兒心裡對寶玉有情,被老太太一語給了老爺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私底下常翻看摩挲寶玉的舊物度日,這香露叫她轉送,她卻是不願意把寶玉喝過的東西給別人的,竟是將三瓶子香露都給收到一個大些的白玉雙耳瓶中,又留下了一個空瓶把玩。可畢竟心虛,玉釧兒生怕姐姐疑心,就用那瓶子裝上昔日各院中交好的小姐妹們用花汁子兌上蜂蜜釀的“香露”給金釧兒送去了,金釧兒自然吃的出來,也知道那襲人刁鑽,竟用了進上的瓶子給裝了那些東西過來,倒似一份重禮似的。隨即也不在意丟到櫥子裡好看罷了。各種陰差陽錯,本來不過是小姐妹之間的小心思,可誰知竟碰上王夫人下手誣陷金釧兒不貞,玉釧兒打發小丫頭去看春日身弱的寶玉,她又在疑心重的賈政逼問小丫頭下落情景下,不得不實說去了寶玉處……種種相連,竟成了一個環,又將王夫人給圈入環中,這不得不說是天意呀。賈政青紫中犯赤,額角青筋暴露,陰厲的盯著王夫人看,半晌竟是低低笑出聲來:“果然,果然!”夫妻幾十年,王夫人從不曾看見過賈政如此,不由駭道:“老爺,老爺?”賈政如此已是認定王夫人定是知道了寶玉與金釧兒這賤婢的私情,袒護那孽障,竟把這賤婢送去了外書房侍候,好絕了那孽障的心!賈政越想越是如此:試問自王氏嫁進來,何曾主動給他派過通房的丫頭,就是她的幾個陪嫁大丫頭也不明不白攆了或沒了,他平日不注重這些事,又思慮不值得為幾個丫頭壞了他們夫妻間的情分,才不予計較,權作不知罷了。可這回竟如此大方的把她身邊得用的大丫頭派來侍候,若說沒計較他是不信的。原本他還以為這是不願意自己看重趙姨娘的緣故,金釧兒嬌俏可人,他也就順水推舟收了,可誰知這結髮幾十年的夫人心思竟這般歹毒,這般髒汙!竟是竟是……竟是將個與寶玉有私情的丫頭派來侍候他!賈政喉中咯噔咯噔響,卻是心想:這些丫頭素日是有些體面的,心大些也不奇怪,只怕是戀上少爺們,多半是愛廝混的寶玉,或許還有賈璉……這一想,心又冷又燙,又羞又氣,自覺得嗓子眼兒裡癢。抖著手連說道好幾聲“好”,死魚一樣的眼睛瞪著王夫人等到嘶聲道:“你們都一個樣,都一個樣!一個個算計老爺!都……”!!卻是賈政哇的一聲吐出黑紅色的血來,直直向前栽倒人事不知。賈政這一死過去,卻是嚇壞了指使這一切的王夫人。這偌大的宅子裡,有丈夫才有一切,有丈夫的尊重和恩寵才有地位,除非她坐到老太太那份上,下面把握著兩個兒子才能拋開這個,可就算是老太太那份上,曾經老國公在的時候和如今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王夫人腦中霎時一片空白,若是老爺沒了,那一切,她的掌家之權,這榮國府的地位家財還有寶玉的前程就都沒了!等賈政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在賈母的上房中,賈母嫌王夫人同白姨娘氣壞了賈政,命她們各自守在各人的院兒裡不許出來,等老爺醒來消了氣才算。賈母最知道她這個二兒子,脾性是最好的,待王氏那是一百萬個不薄,平日裡就是有脾氣,也多是怒寶玉不爭,可這回不像是寶玉又惹到他老子了呀?賈母一開口,賈政難堪的記憶就回了籠,嘔的幾欲再吐血暈死過去才好,賈母一看他面色又變得金紙一般,忙忙給他拍背,眼淚不由的落下來:“再大的事情,你要打要殺,我也由你,你要氣壞了,倒叫我老婆子今後靠哪個?”賈政哆嗦著嘴唇,老淚縱橫。半晌,忽然憋出一句:“金釧兒與寶玉,與寶玉有私……”這一句不吝於天雷霹靂,把賈母震得眼冒金花。好一會兒,才道:“不會是弄錯了罷,寶玉那孩子不是這樣的人。”賈政卻是再也忍不住,這樣丟人現眼、敗壞門風的事除了賈母,他又能與誰說去?遂苦澀道:“兒子都親眼看見了,還能有假?” 43不必領先半步,也必不能落後一點43、賈母抖著手,聲音發顫:“親眼看見,這,這……”想起往日裡寶玉是有愛吃丫頭唇上香脂的習慣,素來又是個愛花惜花的軟性子,那金釧兒又是王氏跟前的大丫頭,每日裡寶玉去問安也是抬頭低頭都能見著的……賈母越想越心驚,竟是對寶玉與金釧兒有私的事情信了七八分。賈政原本語焉不詳,賈母想來竟以為賈政親眼看見他們兩個廝混,一向慈善的老太太面色驀地陰沉下來,她絕不能為著一隻老鼠傷了玉瓶兒!更不能叫他老子對寶玉灰了心!縱使闔府裡都拿她作老祖宗敬著供著,可賈母腦子清楚的很,這內院的事自然有她,可爺們兒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