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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家用四根三指長的木棍做成一二三四,在木棍上刻了壑,用手帕子包了,誰先上注誰來開這個寶棍。開寶的賭徒一般是用手隔著手帕摸裡面的寶棍,要是麼,那個小木棍上就只有一個壑,要是二,小木棍上就有兩個壑,依次類推。看寶棍的人先報出來,再展開給大家看,二老爺說的獨門麼就是一,二老爺是個名副其實的賭棍。賭棍這兩個字實際上完全是由這四根小木棍而來的。
二老爺蔣萬秀肆無忌憚地出入勾家賭場的時候是在他成人之後,老太爺曾經搬出蔣家的祖訓家規要嚴懲這個逆子,但除了打得二老爺渾身青一塊紫一塊之外,一切如舊。二老爺把他起誓再賭就剁手的話一下子就丟進大西河裡去了。古語說賭棍起誓唱戲的挨刀都是假的,這用在二老爺身上就千真萬確了。
於是,蔣老太爺斷了二老爺的一切開銷,蔣家所有鋪子和賬房都不許給他哪怕一個銅子兒。但是二老爺有他的辦法,他可以給別的莊家看寶案子。
看寶案子要十分精於數學,殺多少注賠多少注,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算得一清二楚,還要看得清案子上的花樣,比如正轉槓倒轉槓孤定鏟子等等,二老爺天生有這方面的才能,有的人做莊就願意讓二老爺看案子,輸了不讓他賠,贏了就給他開一份彩錢,二老爺看案子莊家一般都贏,所以二老爺在場上是可以掙一些彩錢的。
但是二老爺在不看案子的時候,就忍不住手癢下注,而下注就輸,他精於算賬,但算不準莊家會在手帕裡包的是哪一門,於是他仍然是個窮光蛋。
二老爺希望老太爺出去做官,這樣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在賭場上玩了,但讓他想不通的是,老太爺從考了那個像草帽子一樣又拖了兩根雞尾巴翎兒的頂戴之後,就沒有離開過玉斗,甚至連淶水保定都很少去,按老太爺的說法是辭官鄉里,而現在更是蜷蝸在內宅梨花苑的北屋裡很少出來了。
二老爺跟他的太太蔣陳氏說,考了功名又不做官,現在好,皇帝都讓孫文趕出金鑾殿了,連拉屎都找不到地方,誰還給你官做。
蔣陳氏對二老爺的話從不搭言。她嫁給蔣家的二老爺是因為她的父親看重蔣家有錢有勢,她不知道二老爺是個賭棍,名門之內也出二流子,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蔣家現在當家的是大老爺蔣萬齋。蔣萬齋把蔣家的產業打理得頭頭是道,但在太太蔣周氏的肚子裡卻打理不出一個兒子來。他把大宅裡的人管理得規規矩矩,但卻管不了二老爺蔣萬秀,二老爺依舊嗜賭如命,晝伏夜出,從蔣陳氏的體態看,大老爺常常想到守身如玉四個字。蔣家無後?這不能不讓蔣萬齋在更多的時候感到沮喪。
讓蔣家滿懷希望的是,蔣萬齋身體健旺,夜夜勤墾不止,蔣周氏堅信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的道理。但是,蔣家老太太對男人房事的功夫深淺不怎麼看中。在初春一個平淡無奇的夜晚,蔣家兩位太太到梨花苑北屋給老太爺請安的時候,老太太在過問了她們的房事之後提醒她的兩個兒媳婦,你們應該到娘娘廟去求子上香,定會顯靈的。
娘娘廟在南城寺,五十里官道,要是套了騾車,一天能趕回來,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距離三月初三娘娘廟會已經不遠了。
蔣周氏和蔣陳氏趕緊給婆婆行了禮,說,到底是婆婆疼我們。
老太太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話你們要記了。
老太爺蔣大蝦仰靠在熱炕上,睜著一隻沒有乾癟的右眼,透過花窗盯著堂屋裡兩個如花似玉的兒媳婦,聽著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話,心中充滿了悲觀。
三月初三的娘娘廟會是個熱鬧非凡的日子,蔣周氏和蔣陳氏早就盼望著有一天去南城寺的娘娘廟,有了老太太的旨意,就等著三月初三趕廟會了。
心焦火燎地熬了五六天,三月初三娘娘廟會的日子終於來了。蔣周氏和蔣陳氏都各自在臉上打了撲粉,又往頭上抹了桂花油。
大清早大老爺就吩咐車把式白老三套車,送大太太和二太太去南城寺趕娘娘廟會,原來只想讓護院房的兩個人跟車去就行了,後來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去心意更誠些,神鬼之事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大老爺還想讓二老爺也去,但是蔣陳氏說二老爺壓根一夜就沒回來。
於是,一輛騾車載著兩位太太,在白老三把鞭子甩得一聲脆響之後駛離保和堂大門,蔣萬齋帶著高鷂子各騎一頭大青騾跟在車後,一行人順著大街一直上了大西河的石橋。
過了石橋,一條官道傍大西河沿山腳朝南伸延開去,十幾裡之後就到拒馬河邊上了,大西河就是流入拒馬河的支流。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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