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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扛,就下河了。風水先生一聲大叫,說,魚兒已經上樹,驢兒已經騎人,下葬!
於是蔣家後來出了蔣翰雉。其實蔣翰雉只是個貢士,貢士是可以參加殿試的,如果再考中了,那就成進士了,儘管如此,這在京西太行山仍然是開天闢地沒有的事。蔣翰雉之所以沒有參加殿試,也許是因為相貌不雅身彎如蝦的緣故,但貢士這個頭銜足以使蔣家光宗耀祖了。
蔣萬秀認為風水先生的話純粹是信口雌黃,他對任何崇敬保和堂的老太爺的人都這樣說,胡說,胡說,純粹是胡說八道!什麼魚兒上樹驢騎人,就是真有那麼回事也是放屁打嗝兒,對了點兒了。於是,所有人都開懷大笑,二老爺的聰明不用在正道上。其實沒有人知道,二老爺的思想是多少具備了馬列主義唯物論的世界觀的。他是生不逢時,要是再晚十幾年,說不定他能成為社會上的一個重要人物,但是二老爺蔣萬秀沒有等到十幾年以後就出事了。
二老爺蔣萬秀能討了二太太陳氏是因了蔣家有錢有勢,陳家在板城只是個小財主,能嫁蔣家的二老爺並不是丟臉面的事。二太太陳氏是嫁到蔣家之後才知道丈夫不務正業的,這雖然讓如花似玉的陳氏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傳統讓二太太變得心平氣和了,她把這歸結為命不好。
除此之外,最讓二太太不能容忍的是,二老爺的生活習慣是晝伏夜出,他極少在家過夜的,這常常不能使她身心溫暖。白白嫩嫩的老婆,暖被子熱炕的摟在懷裡稀罕不好嗎?幹嗎非得去賭錢呢?這話是垂涎二太太美色又不可能得手的人在不當著二老爺面的時候常說的。
二老爺不是不稀罕如花似玉的二太太,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他想起押寶時的那種痛快,他的魂就丟了。
二老爺有一個原則,從不借債,這是讓蔣家惟一可以得到安慰的事。蔣家人丁並不興旺,歷來沒有分產業的習慣,掌管錢財的大老爺是斷不會拿出錢來給他還賭債的,這點蔣二老爺明白,所以他從不借債。
二太太使出枯樹纏藤的辦法,想把二老爺的心拴住,但是沒有成功,二老爺是個徹頭徹尾的賭棍,只要他決定去賭場的時候,就會毫不留情地推開如膠似漆的二太太,去勾八的賭場上熬一個通宵,二太太斷言二老爺蔣萬秀無可救藥了。
儘管如此,每當二老爺在熄燈之後,把被子掀開,用瘦骨嶙峋的身子抱住二太太的時候,她同樣能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然後她把嫩藕一般的胳膊摟了二老爺的脖頸兒,用花朵一般的嘴巴在他的臉頰上親得吧嚓吧嚓響,像雞啄米一樣,實實在在。二老爺忍不住了,就爬到二太太的玉體上做天經地義的事,二太太會在一瞬間發出亢奮的叫聲。二太太的寬容使她把二老爺的所有不是都視如珍寶地收藏起來。二太太像一片藍色的湖水盪漾開來,但是,二老爺像個不會水性的光屁股孩子,在水裡一陣噼哩啪啦的狗刨之後,慌里慌張地就游上岸來了。
二老爺一點也不感到羞愧地說,不行,不行,我不行,我是條扶不起來的井繩,你嫁給我算倒了大黴了,等我死了你就改嫁,一定要找個能幹的男人。二老爺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二太太往往會對倏然之間失去快樂而變得煩躁不堪,就像一個興致勃勃玩耍的孩子被人猛地奪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你就知道胡說八道!二太太很傷心地罵二老爺。她知道,一般情況下,二老爺在這個時候就該穿上衣裳賭錢去了,丟下二太太一個人睡。二太太總是懷裡抱個枕頭,翻來覆去地想,照這個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懷上孩子?而沒有孩子將來該怎麼辦?
大太太蔣周氏也沒有懷孕,這多少給了蔣陳氏一點安慰,是不是大老爺也是一條扶不起來的井繩呢?這個古怪的念頭沒有多少根據,並且從大太太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來,她活得光鮮快活,她的每一個眼神都向人表示夜裡不缺男人撫愛和滋潤,就像吃足了夜草的母馬。大太太不是一個心機很深的女人,因此蔣陳氏在心裡不排斥大太太。
相面先生說大太太生逢亂世的話,二太太認為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個豪門大戶的大當家太太跟生逢亂世這句話無論如何也是沾不上邊的事。二太太對相面先生說自己龍鳳呈祥的話同樣覺得滑稽。這個滿口胡唚的算命先生!二太太在心裡這麼說。但是,說好話總比說壞話好,二太太是非常明白的。
二太太蔣陳氏可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儘管在蔣家,二太太這樣的身份地位,委實不需要多少心計,蔣家的經濟是集體所有制,並且決定權掌握在男人手中。蔣家的婦人最大貢獻應該體現在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