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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有人準備蓋房用的木料中就有大柁,差不多有一摟粗,只要幾十人合力抬起來撞門,用不了兩下就可以把大門撞垮,說書的說《水滸》裡攻城就是這麼幹的,難道沒聽過說書嗎?
官杆兒心癢難受,極想趁機在大院裡放火,但是忍住了。還是先等一等吧,他想,千萬不可像上次那樣露了餡兒,等到外面的人一衝進來,那時再放火,誰都說不清了。
這時大老爺已經親自到大門這裡來了,高鷂子立即護在大老爺身邊,以防被飛石擊中,他安慰大老爺說,你放心,不會有事!但是大老爺聽到大門被外面的饑民推搡得嘎嘎作響,情緒極端悲觀。
天數一劫!大老爺說,讓他們進來搶吧,大門不要守了,只要不傷人命就行了。
高鷂子說,誰能保證他們不傷人命?不放火燒房?他們比土匪更可怕,大老爺,這門開不得!
但是大老爺有些心灰意冷,只顧無奈地搖頭,口中不停地說,天數一劫,躲不過了!天數一劫,躲不過了!
事情的結果出人意料的好,就在保和堂危在旦夕的時候,段四帶了一個連的騎兵和幾十個渾身上下黑烏鴉一般的警察趕到了玉斗,一陣亂槍打得饑民四散而逃,來不及跑的被警察用大棒子打得爛蒜似的,然後用繩子捆粽子一般捆了,連成一串。
原來三天前第一批饑民路過的時候,段四就判斷會有饑民乘機鬧事,向縣裡報告,說饑民洶湧,恐有民變。駐軍田維勤師長調了一個連的騎兵和縣司法局的幾十名黑衣警察一路急奔到山裡來,果然救了保和堂。
京西太行山區因為饑饉而發生的騷亂被軍隊和警察輕而易舉地平息了。受到禍害的當然不僅僅是玉斗,沿大西溝下來差不多每村的富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洗掠,聽說有的地方不僅把財主的糧食錢物搶劫一空,最後還把人捆起來丟到井裡去,保和堂跟他們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大老爺蔣萬齋對段四感恩不盡,甚至連大太太和二太太也對他完全改變了看法。
大老爺核實了一下保和堂在這次騷亂中的損失,除沿街的三間店鋪被饑民洗劫之外,其他無損,只是有幾個人被打傷了,這也不算什麼,貼上保和堂藥店的膏藥,用不了多少天就會活蹦亂跳地完好如初,而三間店面的損失對保和堂來說又算得了什麼?讓大老爺蔣萬齋吃驚的是,鎮西開賭場的勾八卻並沒有受到多大沖擊,事實上勾八和幾個大戶現存的糧食並不少,而勾八在街上的貨棧也安然無恙,這裡面的奧妙就讓大老爺不難識穿了。
蔣萬齋為此堅定了一個具有戰略性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人丁興旺,只要蔣家後繼有人,保和堂就會長久地興旺發達下去,不管遇到多大挫折,一樣會東山再起。按著這個方針,儘管大太太已經生了大少爺忠兒,二太太也已身懷有孕,但這還遠遠不夠,大老爺有信心徹底改變保和堂蔣家人丁不旺的局面。在這個宏偉計劃中,納二太太為二房的設想仍然沒有廢棄,至於與杏花有染的事件純屬無中生有,正像二太太當時揣測的那樣,那不過是大太太編造的一個愚蠢的開場白,除了當年在世的老太太,包括大老爺在內,沒人喜歡杏花這個又懶又蠢的丫頭,在鬧過騷亂後不到一個月,杏花就發聘到上安北的老山溝裡去了。
過了安北鞍兒是下安北村,再走幾十裡山溝才是上安北村,過了上安北就是苗樹樑了。有一首歌謠代代流傳,一上苗樹樑呀,樹麻林狼,一過安北鞍兒呀,一馬平川。大山鞍兒是指馬鞍一般的大山樑,山裡人都這麼叫。站在安北鞍兒上可以放眼看到山下的大西河岸邊的幾千畝肥沃的河套地,玉斗就坐落在河套邊緣的計鹿嶺下,世代耕耘這幾千畝肥得流油的河套地。這是令所有人眼饞的地方。
一般情況下,玉斗人不往上下安北聘姑娘,之所以把杏花聘到苗樹樑下面的上安北,是因為保和堂的東家再不想見到她。杏花的男人是一個呆頭笨腦的老山槓子,杏花走的時候把兩隻眼睛哭腫得跟個胖桃兒似的。蔣家人從此之後果然再沒有見過杏花,這個又蠢又懶的丫頭,跟那個老山槓子生了一串又呆又笨的兒子,但一生無病無災,又沒有經受後來的戰亂,一直活到九十九歲香港迴歸那一天,那時保和堂早已經灰飛煙滅,蔣家的大老爺和大太太二太太包括大少爺忠兒連骨頭渣子都爛完了,這是蔣家所有人連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情。
蔣萬齋同二太太進行了一次開誠佈公的談話,內容當然還是沒有超出納二太太為二房的範疇。
大老爺說,過來是名正言順的事,又何必顧及有虛無實的體面?過來我也好關照你些。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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