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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安靜一下,安靜一下,慶典繼續進行下面的議程,這時禮堂已經人頭攢動嘈雜一片了。這段影片在電視臺的新聞中當然不會出現,可在之大的校園網中卻被反覆播放。
有學生跟帖說:“這位老先生太可愛了,他無疑是今天校慶的明星,為什麼不讓他把話說完,他想要表達什麼呢,歡迎諸位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充分發揮想象力,腦筋急轉彎哦。”
有人調侃:“今天校慶大會局面的混亂,完全在於校方反恐意識的薄弱,領導碰頭,名人聚頭,大家磕頭,讓一個柺杖老人輕而易舉突破,到時候真有一個頭破血流,之大精英被一網打盡,誰負責任啊。”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01押送或憑弔(2)
有人譏笑:“那老頭完全一個瘋子,一個神經病,一個害群之馬,光天化日給母校的慶典抹黑,完全是教育體制的自食其果,來人哪,把他拉出去斃了。”
有人直言:“校慶不能是成功人士的專場,更不能是慈善捐款的包場,一所大學的百十年,畢業生平平常常是多數,烏龜王八蛋也不在少數,只要是校友就應該一視同仁,誰都有上臺表達心情的權力,說不定老先生要讓我們大家一起分享他不同凡響的經歷呢,對於我們晚輩來說,一個人生滄桑比一百個人生輝煌更讓人受用,呵呵。”
一位網名叫“大師在此”的說:“老前輩早就有言在先,大學之大,不在大樓,在於大師也。可據我有限閱歷有限眼光,大師通常秘不現身,流於紙上談兵,嗚呼哀哉。大師身影詭秘,大師秘蹤難尋,說不定今天就是大師的靈光一現呢,有哪位高手能追尋這位老先生的出處,說出個來龍去脈,說出個子醜寅卯,之江大學的後生三生有幸了。拜託,拜託。”
果然有一個署名“大師已去”的帖子比較務實,成為那天之江大學校園網BBS的置頂頭條:“據校慶辦權威人士透露,今天校慶上的不速之客身份已經查清。丁無量,男,1923年出生於浙江蕭山,1942年考入本校師範學院教育系。1944年響應國民政府號召優秀青年抗戰,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被國民黨青年軍203師挑選,棄學從戎,任上尉教官,文職,專事教授孫中山的國父遺訓總理遺囑。一年後1945年抗戰勝利,恰逢203師移師杭州,該老師兄認為自己應該繼續完成學業,遂又解甲歸學,於1948年7月畢業於本之江大學師範學院教育系。1957年以歷史反革命罪獲刑五年,押送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某勞改農場,1962年刑滿釋放,留場就業,據說在青海一待三十年。以上簡歷有道聽途說之嫌,僅供參考,因為事實無法考證。又據校慶辦可靠人士透露,有關方面與丁老師兄緊急面晤之後,今天下午學校已派專人專車,驅程逾三百里,送其回金華老家,想來一切平安。”
網民果然厲害,父親在網上也劣跡斑斑,無可逃遁。其實,我是一個基本上沒有父親的人,換句話說父親對於我僅僅一個代名詞而已,從我幼年到青年的成長時期,父親消失了,父親在我人生的要命時期消失了整整三十年。我想,我曾經想了又想,天下沒有父親或者失去父親的人絕不在少數,沒什麼稀罕的,沒有也罷,人生如常,上帝既然不讓圓滿,就好好活自己的陰晴圓缺。問題是我的父親消失了三十年之後又忽然出現了,重歸我的人生了,這就又要命了。要命的方面很多,比如你無法向你的兒子解釋,你的父親的父親的來龍去脈,你從哪裡來,你到哪裡去。比如現在我怎麼都想不清楚,一個85歲的老反革命,跑到人家110年的光輝燦爛的校慶上去幹什麼。沒人邀請你,你自以為是,不是迴光返照,不是心懷鬼胎,想憑弔什麼,你就無法解釋,最後居然又被人押送回家。看來,反革命永遠是反革命,一生都需要押送,倒黴蛋永遠是倒黴蛋,一輩子都倒黴。
事實上父親坐火車去杭州的那天晚上,弟弟就從老家打來電話,說老頭子不打一個招呼,忽然失蹤了,把老太婆嚇壞了。老太婆說臨出門的時候,老頭子拿出幾年不穿的西裝,對著從不照的鏡子足足打量了半小時,好像要告別人世的樣子。弟弟說他已經向派出所報案,派出所見怪不怪說,失蹤有個時間考量的,不是你們一時見不到,就隨便可以下結論的,弟弟急了,公安不急,差一點急出事來。現在父親回來皆大歡喜,老太婆開始胡言亂語,弟弟執意要留校方代表吃飯。弟弟說,已經在金華最好的五星級國貿大廈22層訂好一個包間,敬請賞臉,以表謝意,一邊手忙腳亂給小車司機遞煙端茶,點頭哈腰給校方代表賠禮道歉。弟弟說,我們家老頭子,腦子有毛病,好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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