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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同聽焉;目之於色也,有同美焉;至於心獨以同然乎?心之所同然也何也?謂理也,義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義理之悅我心,猶芻豢之悅我口。”孟子假定理與義是我們心內所固有。
孟子常用道德上的熱情來談及義。有一次他去晉見一位王,而王問他:“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立刻回答說:“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孟子又有一次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它是屬於那種培養基督徒的自尊心及高度榮譽感的高尚理想主義。我們必須承認它是一個相當高的標準。滿洲官吏常常貪汙,如我們所知,所有國家的官場都常有貪汙。但真正的儒家學者常對那些貪汙的官吏側目,而堅持孔子所建立的嚴格的道德標準。
“尸諫”是這種精神的事例之一。尸諫是送給皇帝一個“死人的諫表”。在暴君當政的時候,那些學者希望皇帝做一件他認為對的事,便呈遞一個違反皇帝意旨的諫表,他也知道這樣一來,便有當庭被殺死的可能。例如,在那自大狂的女皇帝武則天當政的時候,當幾個高階官員,包括首相、財政大臣、皇家秘書長,都已因為反對女皇帝而被處死刑,有一個皇家秘書繼續奮鬥,他送一份尸諫表到皇宮的收發處,那裡收到這份表後擊鼓表示它未被忽視。這位官員知道什麼事情要發生。於是他和他的家人共進晚餐,吩咐後事,從容而莊敬地穿好了朝服,然後自殺。
【五、以家庭為社會單位】
如果孔子只是一個教人做君子、做賢者的道德哲學家,他永不能有他現在所有的遍及整個中國社會的影響力。但孔子同時還是一個社會哲學家。以他所獲得的永久性的效果而論,他可能是在一切歷史中最成功的社會哲學家。他有一個社會秩序的夢想,而這個社會秩序為中國人民接受了差不多二千五百年,對他們的禮貌、風俗、家庭生活、社會習慣,及宗教崇拜,都有影響。孔子代表道德的中國;他就是道德的中國,給中國社會及中國社會機構以形態,自政府以至夫妻間的關係,成人與孩童間的關係。自希臘以來,直到今天,曾有過許多社會哲學家,及許多想設計一個較好的社會的社會主義者,例如聖西門及傅立業,但沒有一個人成功。有些人的思想甚至在極短時間內即已顯出其荒謬,終於有一個勉強留下來;但因為頑強地無視人類心理,它已成為對人有害,回到暴虐及獨裁,否定了社會主義的目標。反之,孔子社會秩序的夢想不涉及經濟,但握著人類的心理,特別是男女之愛及父母與子女之愛。無論誰人藐視這些公例,儘管有槍尖及獄牆,必然很快滅亡。甚至今天,孔子仍是赤色中國最可怕的背後領導者,因為那些滋生反抗的情操是屬於儒家的。誰若說儒學在中國已死,就等於說一個母親對她子女的愛心是可以死的。而且,在時間的巨流中,當埋藏地下人類情操的洪水爆發時,將不帶來政冶或經濟的標語,而只是簡單地說:“我們還給每一個男人他的妻,還給每一個母親她的子女。我們還給你一個家庭。”
孔子無疑做過一個社會的夢。他反覆地夢見周公,因為在他老年的時候,他說:“甚矣吾衰也,人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周公是武王的長兄,曾負責奠定周代的文化社會及宗教制度,詩篇及祭禮,官階及禮儀,鄉村的節期,以及社交的禮節及規律。周公當然沒有親自做這所有的事情,但在孔子的心中,他代表著一個因跳舞及音樂,服飾及車輛,與崇拜的廟宇而令人神往的社會秩序的象徵。這個周公時代是孔子的“黃金時代”,是他理想社會的實現;在其中,社會是安定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的權利與責任。孔子鑑於他當時的可怕的社會崩潰,希望能看見這樣的一個社會秩序得以恢復。所以孔子說:“述而不作,信而好古。”
儒學常被它的說明者稱為對人倫的教訓,特別是基本的人類關係的教訓。基本的人類關係有五,每一種都有特殊的德性:君臣之間是忠;父子之間是愛與敬;夫婦之間是愛;兄弟之間是悌;朋友之間是信。所有這些都包括在一個無所不包的禮(好儀式)的概念中,禮是中國社會的本質。我們可以綜合起來說,儒家教人在個人行為上要有好教養,在社交上要有好儀式。廣義地說,儒家可說是成功的。中國人可能有說謊著、小偷、貪官汙吏,但甚少發現有中國普通勞動者,或農夫,不把人與人的好關係及好禮貌視為首要,或可被稱為粗暴或缺乏家教的。我主張用禮貌來潤滑社會的摩擦。無論你怎樣不喜歡被搶,但如果那個搶匪說,“我求你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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