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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們可以注意儒家與道家之間的某些相似點。我們不必一跳跳到因為那個“道”字的應用,而以為孔學是從道家“借來”的結論。在古代及近代中國人中,“道”字通常用來指真理、路線,或簡單地指道德教訓。因此我們今天稱孔子的教訓為孔子之道。孔子自己一再用這個字,在經典時代的普通語法,人常用“無道之世”(道德混亂之世)來和“有道之世”(道德教化大行之世)對立。在這本子思所作的書中,有些文句的確有人所共知的道家“無為”的性質。下面這樣意思的話,在中庸中曾看見過兩次。“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無為而成”,當然是道家典型的教義。還有一句話,“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像這樣一句談及“不動”、“不言”的話,當然會令人想起老子及他偉大常說“無言之教”的後繼者——莊子。但我們必須記得,這種借自道家的推斷不是完全正確的。子思活得太接近孔子本人,足以證明他不必從道家的老子借用這種宇宙的道德律是統一的觀點。我以為我們沒有理由假定,在混合孔子的警句及格言而成的儒家教訓的背後,沒有一種中心的道德哲學。
【四、孟子:求其放心】
儒學最重要的發展在乎孟子的教訓(主前三七二至二八九)。孔子死後,儒學分為兩派,一是荀子而一是孟子,前者相信人性惡而必須剋制,後者相信人的善心可以絕對擴張。孟子說:“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他假定人有為善及愛什麼是善的固有能力,人的變壞是由於腐化,因此自修及儲存人的道德性格的要素,在乎求回那個失去的赤子之心。這一派已成為儒學的正統。孟子已被給予僅次於孔子的地位,一般人談到儒家的教義時都稱為“孔孟的教訓”,孔是孔子,而孟是孟子。
孟子常用浩然之氣那句話,下面所引的經文,可能是對孟子之意最好的說明。
〖牛山之木嘗美矣,以其郊於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非無萌藥之生焉,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嘗有材焉,是豈山之性也哉。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於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其好惡與人相近者幾希,則其旦夕之所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則其夜氣不足以存,夜氣不足以存,則其去禽獸不遠矣,人見其禽獸也,而以為未嘗有才焉者,是豈人之情也哉?故苟得其養,無物不長;苟失其養,無物不消。孔子曰:“操則存,含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惟心之謂與。〗
這種對人類固有的善性信念後來為儒家學者所愛好,並將其併入人文主義的總體之中。當宋朝新儒家來臨時,他們看出孟子的重要性,從此以後把他的書併入儒家的四書給學童們學習。
孟子談及“大人”多過君子。他申述人的大我及小我的理論。
〖公都子問曰:“鈞是人也,或為大人,或為小人,何也?”孟子曰:“從其大者為大人,從其小者為小人。”〗
這種“清明氣”,這種浩然之氣,有點像相格森的“蓬勃的生氣”,孟子確有一大股“生氣”。他關切人的這種浩然之氣的洩去及枯竭。他說它是能“充塞乎天地之間”的。他且問:“有人有無名之指,屈而不伸,他覺得很羞愧而不遠千里去求人醫治,但為什麼他失去他本來的善心,卻不知羞愧呢?”孟子進而談及“天爵”與“人爵”不同。我記得我父親喜歡用這個題目來講道,當他在基督教的講壇談及孟子的天爵時,他的眼睛發亮。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麼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隨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則惑之甚者也,終亦必亡而已矣。”
孟子曰:“欲貴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貴於己者,弗思耳矣。人所貴者,非良貴也。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
孟子愉快及高貴的樂觀主義能教人以人人均能成為偉人的信念。因為他說:“人皆可以為堯舜。”(孔子所理想化的聖帝)他用說植物與動物凡同類者,舉相似,而“聖人與我同類者”故也必相似,來證明這一點。他問,如果不是所有人類口之於味有同嗜,為什麼天下都認易牙為最好的廚子?如果不是人人對音樂有同樣的愛好,為什麼天下都對大樂師師曠齊聲喝采?又如果不是人人對於美都有同樣的觀點,為什麼天下都同意稱子都為美男子?“故曰:口之於味也,有同嗜焉;耳之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