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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經驗。因為我們是在南方,從我們鄉村到漳州的西河河谷這一段路真是美不可言,不像北方裸露的黃土岡。但我們深入內陸,因此到了離我們鄉村約六英里的地方,河上無法走帆船,我們只得換一艘小的多的輕舟,這種小舟,真正是由那些船伕把它舉起來渡過那些急湍,船伕們把褲子捲到腿上,跳入河中,把船託在他們的肩上。
有些事情和住在這般接近高山的村落有關,因為接近那些高山是接近上帝的偉大。我常常站著遙望那些山坡灰藍色的變幻,及白雲在山頂上奇怪的、任意的漫遊,感到迷惑和驚奇。它使人藐視那些矮山及一切人所造的虛偽而渺小的東西。這些高山已成為我及我宗教的一部分,因為它們使我富足,產生內在的力量與獨立之感,這些,沒有人可從我身上拿走。這山還給那句聖經上的話帶來真實感:“這人的腳登山何等佳美”,我開始相信,一個人若未能領略到把腳趾放進溼草中的快感,他是無法真正認識上帝的。
我們家有六個兄弟、兩個姐妹,而我們這些男孩經常要輪流去家中的井裡汲水。學習汲水的技巧是很有趣的。當吊桶到達井底時搖動它,這樣它便會翻轉來裝滿了水。我們不知道有小機器,因為那是煤油燈的時代;我們有兩盞這樣的燈,同時還有幾盞點花生油的錫燈。肥皂直到我十歲左右才和我們的生活有關。我母親常用一種大豆殘渣做成的“豆餅”;它只有一點點的泡沫。剛有肥皂的時候,它的形狀是像一根方木條,農夫常把它放在太陽下曬乾,使它堅實一點,在洗濯的時候,才不至於太快用完。
我父親是那時候前進的先鋒。他是一個夢想者,敏銳、富於想象力、幽默,並且永不休止。他傳授給我們孩子們對一切新的及近代的東西,就是那種被稱為“新學”的西方知識的熱烈的興味。我的母親剛好相反,擁有一個為她的孩子們的愛慕所包圍的簡單、無邪的靈魂,而我們弟兄及姐妹們常合謀對我們的母親作善意的戲弄。我們常編造一些荒誕不經的故事來告訴她。她願意聽,但有點不大相信,直至我們爆發笑聲時,她的面孔折皺起來,她會說:“你們在愚弄你們愚蠢的老母親。”她為扶植那些孩子,曾忍受過許多勞苦,但我十歲的時候,我的姐姐們已把烹飪、洗滌等家庭雜務拿過來做。我們每天晚上上床前作家庭禱告,我們是在一個虔誠、相愛、和諧而有良好工作秩序的家庭中長成。別人常以為我們兄弟會爭吵,但我們從來沒有爭吵過。
我的父親是不從習俗的。我們家的男孩不像其它的孩子們梳辮子,而是留著一種僮僕式的短髮;我的姐姐常為我們編一種便帽,是廈門對面鼓浪嶼街上法國水手們所戴的那一種。我的父親是一個十分好動的人,月亮明朗的夏天晚上,他有時會憑一時的衝動,走到河岸近著橋頭的地方傳道,他知道那些農夫會聚集在那裡,坐在夏日的微風中賞月。我的母親告訴我他有一次差不多因肺炎死去,因為在收割月滿後他外出傳道時流了很多汗,而回家時沒有擦乾。他常常建築教堂,被派到同安傳道時在那兒曾建過一所。當我十歲或十一歲的時候,我看見他建築在坡仔的新教堂。教堂是用太陽曬乾的泥磚造成,上面蓋瓦,表面塗上石灰。當屋頂的重量漸漸把四周的牆擠開的時候,來了一場大騷動。住在六十英里以外的小溪的華納斯(A。 L。 Warnshuis)牧師,聽到這種情形,從美國定購了一些鋼條來。這些鋼條用一口大釘聯合在中間,那口大釘可以把那些鋼條旋轉到所需要的適當長度。它們連線在支援屋頂的木條之上,當螺旋釘扭緊時,那些鋼條把木條牽扯在一起,而人可以清楚看見教堂的屋頂被提高了幾英寸。這是偉大而值得紀念的一瞬。
雖然我父親是一個基督教牧師,但這絕不表示他不是一個儒家。我記得我曾幫助他裝裱大儒朱熹的一副對聯,用來張掛在新教堂的壁上。這副對聯的字型大約有一方尺寬窄,我父親曾走一趟漳州以取得這些墨寶的翻印本,因為朱熹曾做過漳州的知府。朱熹生於十二世紀,據估測是由於介紹女人纏足的方法而把“文化”帶入我們的省份。如我所見,他的工作不大成功,因為我省女人所纏之腳既不小,又不成樣子。
我最先和西方接觸是在一對傳教士的訪問中住在牧師住宅的時候,他們留下一個沙丁魚罐及襯衣的一粒領鈕,中間有一顆閃亮的鍍金珠。我常常覺得它很奇怪,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他們走了之後,房子的四壁仍充滿了牛油味,我的姐姐逼著要把窗子開啟,讓風把它吹走。我和書本上英文的首次接觸,是由於一本不知是誰丟在我家的美國的婦女雜誌,可能是“Ladies Home Jou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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