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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兒一路走一路咳嗽地進來了,蝶兒放下手裡的梳子迎上去把她攙到杌子上坐下,翠兒眼淚汪汪地說:“蝶兒,姐姐是來求你幫忙來了。”蝶兒給翠兒捶著後背:“翠兒姐,你遇上難處了?給蝶兒說說,看看能幫得上不?”
翠兒被一陣咳嗽憋得通紅的臉緩過勁兒來又返回了病中的蒼白色:“蝶兒,這個月我交不上房錢了,蝶兒,我想來想去只有來找你借錢先交上了。”
蝶兒從梳頭匣子裡拿出幾塊大洋:“翠兒姐,你先拿上交了房錢,彆著急,等你把病養好了以後。有了再還我。”
翠兒接過大洋倦倦的一笑:“蝶兒,你和姐姐不一樣,姐姐是家裡窮被爹媽送來交房錢接客掙錢養活弟弟妹妹的。你是被人賣進這門樓的。姐姐知道你一直都想積攢錢為自己贖身,等姐姐病好了能接客了一定把這錢還你。”
蝶兒苦笑:“姐姐,兵荒馬亂的生意不好,多咋才能攢夠贖身的錢,你只管先用著吧。”
看著翠兒接過錢咳嗽著慢慢地回房,蝶兒心裡一陣辛酸:自從上回翠兒夜裡出臺子受了涼,回來又咳嗽又喘的病的厲害,這快三個月了沒能接客,上個月她爹拿了只母雞進城來看她,進城門的時候沒給日本兵鞠躬,被他們一槍拖打在心口上,她爹回家就病倒了,趲下的幾個錢都交給她爹治病了,想離開十三門樓回家吧,和老鴇籤的契約沒到期,她走不了。
這十三門樓是富商、財主、官吏們常進出的地方,因為靠海,也有港口停泊的外國船上的洋兵來尋樂解悶。自從日本人佔據了文海城,磨盤巷多了矮墩墩的東洋人的足跡,十三門樓也就時不時的有了休假出來尋歡作樂的日本人出入。這些兵臨走丟下多少算多少,門樓裡的姑娘們一向只求平安不敢吭聲。兵荒馬亂的年月,姑娘們生意少,有時候連房錢也交不上,只得互相藉藉週轉。
每逢開春天氣暖和了,十三門樓的生意就會好些。春節一過轉眼就是二月二龍抬頭,近處和遠處的漁民紛紛舉行開海的祭海儀式起錨出海,這就有了遠方的船來靠岸卸貨、避風的漁人上岸消遣。錢少的漁民是去那搭夥炕的翠紅院,還有的扛上半袋子苞米麵去找半掩門子暗娼;船主們倒是常有揣著大洋來十三門樓尋樂的。
剛送走了翠兒,老鴇子小紅彩樂顛顛地扭著水蛇腰進了門:“蝶兒,趕緊梳洗打扮好了,福瑞祥糧莊的周老闆過五十大壽擺酒席,周老闆點著名地要你和小白鞋去唱堂會那。”
福瑞祥是文海城裡最大的一家糧莊,老闆周仰江祖上本是文海鄉下方圓幾十裡有名的大財主,他讀了幾年私塾,覺得那千畝良田施展不開自己的才能,十幾年前他從鄉下帶著兄弟三個湊的股金進城開了這福瑞祥糧莊,周仰江為人精明,交際廣泛,從達官貴人到生意同行甚至佃農他都結識的不少,生意越做越大,這次擺酒張羅五十歲的生日,也是想借此機會再多結識一些朋友,他本想老孃從鄉下接來熱鬧熱鬧,怎耐上回老孃在鄉下做壽被日本人攪了局還搭上了戲班子班主父女倆的性命,這次老孃怎麼也不肯來。
周家的宴席熱熱鬧鬧地進行到了中間的時候,小白鞋抱著琵琶上場了,因為是周老闆的生意堂會,小白鞋特意換下了那雙常穿的白緞子鞋,她身穿一身粉色軟緞襖褲,腳上穿一雙粉緞尖足鞋,只見她白嫩的肌膚滑如凝脂,吹彈可破,她向眾人深施一禮便坐到杌子上撥動琵琶弦,低眉順眼地用她那特有的南方口音軟軟的唱了一曲西廂記。
待到蝶兒出場,眾人眼前一亮:只見年方十###歲的蝶兒,穿一身鵝黃滾邊軟緞衣褲,腳穿一雙帶金黃色流蘇繡球的鵝黃緞面鞋,她笑吟吟地用目光掃視每桌客人,然後斜斜地在凳子上坐下,亮開清脆的嗓音唱了一曲柳琴戲五女拜壽。蝶兒身上帶著周家人熟悉的鄉土田園氣息,合身的衣服罩不住她那健康又青春的身材,蝶兒唱罷一曲起身向眾人施完禮一抬頭,她碰到了一雙熟悉、詫異的目光:是兩天前隨鬼子下鄉掃蕩急匆匆趕回來為舅舅祝壽的田豐淵!
田豐淵不知道蝶兒是十三門樓裡的姑娘,但是他卻知道小白鞋,因為誰都知道前任翻譯官王倫是被八路殺死在十三門樓妓女小白鞋的床上,打那以後小白鞋走在街上會有行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小小的文海城幾乎沒人不認識小白鞋。當小白鞋唱完了下場蝶兒上來的那一剎那,田豐淵第一眼的感覺是震驚,他的心裡一陣劇痛:朝思暮想放不下、他曾經多少次做夢娶進門的姑娘竟然是十三門樓的妓女。
此刻的蝶兒也是一驚,因為剛下鄉掃蕩回來的田豐淵仍然穿著來不及換下的黃馬褲和高統軍靴,只是把軍上裝脫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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