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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鐵案如山,如何使得?因而吩咐:“且先押了下去,收監!”
一喳!“值堂的皂隸,齊聲應諾。
管提牢的皂隸,卻有話問,搶步出來,屈一膝跪在公案旁邊,“請大老爺奇*書*電&子^書示下,”他說,“張屠夫是不是收下天字號監?”
這問得有理。張屠夫自願領罪,便是犯下命案的重囚,照規矩應下監禁死刑犯人的天字號監。但是,那一來就是腳鐐手銬,日夜不松“戒具”;而且天字號的犯人,亡命之徒居多,張屠夫一關了進去,必受“牢頭”欺侮。無辜讓他受罪,於心不忍。
想了想,這樣裁決:“此案疑竇尚多,還要提審。張屠夫單獨監禁。”
單獨監禁的用意是:陸隴其要教刑房書辦到獄中去探詢真情,刑房書辦一共三名,比較善良的是一個姓李的;陸隴其退堂以後,立刻把李書辦找到簽押處,研究案情。
“你看,這張屠夫像不像兇手?”
“很難說!”李書辦答道:“看樣於不像。”
“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
“是從驗屍看出來的。”李書辦有條不紊地說,“第一、死者共有十七處刀傷,前腦後背都有,致命一刀在左下乳。如果張屠夫是兇手,傷處不會這麼多。記得五年前有件命案,兇手是屠夫;被殺的,只有兩處傷,咽喉要害上一刀,右腕一刀——這一刀是放血,完全是殺豬手法。”
陸隴其深深點頭,“第二呢?”他問。
“第二是兇器。屠夫多用牛耳尖刀,傷口裡窄外寬;現在這姓徐的傷口,裡外一樣,大概一寸二三分寬,兇器是兩面開鋒的匕首。”
“這麼說,我的看法不錯了。”陸隴其欣然地,“我不曾冤枉了他”
然而李書辦卻是憂形於色,“大老爺!”他說,“這緝兇的事很麻煩。既然有人承認,大可定案。”
“誣良為盜,斷乎不可!”陸隴其說;語氣平靜,但顯得極其堅決。
李書辦也料到自己的話,說了也是白說;這位縣大老爺的脾氣,是他從未見過的,不必再爭。爭也無用,只談難題好了。
“照現在的樣子看,是要另行緝兇了。”
“當然!”陸隴其說:“你立刻傳知捕快,今天就要動手。我也不立限期。要他們實心查緝,莫待我說出追比的話來!”
捕快緝盜,亦有追比的辦法,五日一比,要打屁股;倘若是關係重大,譬如過往的達官,本地的巨室被盜,是非破不可的案子而破不了,那就要連累家族,或者老父,或者愛子,為縣官暫時拘禁,直待破案,方始釋放。於是情急無奈,便有種種交代公事的黑幕發生,或者張冠李戴,把這一案的犯人,移到另一案頂名認罪;或者抓來無辜的百姓,有意誣賴,逼打成招。縣官明知其事;為了自己的考成,也就馬馬虎虎了結;還有些則以手法高明,連縣官都被瞞過了的,但在陸隴其面前,那是妄想!
曾有這樣一件事,有個姓餘的百姓,欠下兩年錢糧,自己答應分期完納,但一而再,再而三,說了話不算數;陸隴其也曾派人去查過,這姓餘的因為連年不幸,尊親相繼亡故,殯葬花費,鬧了很大的虧空;最後又遭回祿,弄成家破人亡的局面。同時也沒有什麼比較優裕的親戚,可予以援手。論境況確是很困難,只是講法要公平,不責罰此人,無以對依限完納的百姓;陸隴其無可奈何,下令行杖。
“大老爺!”姓餘的再一次哀懇,“無論如何再寬我十天的期限,我一定湊足了錢來交代清楚。”
“到時候不交呢?”
“我不敢欺騙青天大老爺,只求大老爺寬限,到時候一定交。我已經想到法子,卻要幾天工夫去辦。”
看他神情誠懇。陸隴其準了他的請求;姓餘的也言而有信,到了限期,把兩年通欠,如數完清。換了別的縣官,有此圓滿結果,當然高興;再能抽出片刻工夫,把姓餘的傳上堂來,說幾句嘉許的溫語,就算是能體恤民艱的好官。但陸隴其卻不是如此。
“你一定在作賊!”他很生氣地拍著桌子,“幾次比期,你分文沒有;我曉得你窮,也沒有親友可以幫忙。我問你,不是作賊去偷,哪裡來的錢?”
聽這一問,姓餘的神色慘淡地答道:“青天大老爺在我們嘉定做縣官,哪個敢竊盜?這錢絕不是偷來的!”
“那麼,莫非天上掉下來的?”
姓餘的低頭不答,卻有眼淚掉落在地,這明明是有隱情!陸隴其心想,不逼他一逼,不會吐實。
“哼!”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