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4 頁)
自己的行李,累及地方。
臨行之日,蘇州百姓,塞道遮留,號哭不止。古往今來,從江淹的《別賦》到說不盡的恨別的詩篇,何曾道得盡此一別的哀痛悲傷,萬般難捨?湯斌倒還可以支援,在轎子裡的湯夫人卻哭得雙目盡腫,恨不得下轎說一聲:“我留在這裡不走了!”
就在湯斌離任的第二天,士紳集議,那一筆自設在通行大道的錢匭中,隨緣樂助而得的,預備派人上京叩閽作旅費用的款子,如今用不著了,卻又無從去退還原主,該當如何處置?
“替湯大人造一座生祠!”有人這樣大聲說。
此議一出群情響應,於是在胥門外臨運河的行要之區,覓得一方空地;地主聽說是要建造湯公祠,自願捐獻,不收地價。見賢思齊,蘇州城裡最大的一家土木作,亦自願虧本承建;木商和磚瓦行亦紛紛半賣半捐,提供建材。湯斌尚未到京,他的生祠,已經動工在興建了。
“今年康熙二十五年丙寅,”有個八十多歲的老者,策杖來觀施工,問同行的一個少年說:“六十年前丙寅是哪一年?”
那少年扳著手指算了一會答道:“六十年前的丙寅,應該是前明熹宗天啟六年。”
“不錯。那年也替人建過一座生祠,正好六十年,巧得很!”
“有這回事?我倒不知道。”
“你年紀輕,自然不知道,”老者拈鬚沉吟,六十年的往事兜上心來,撫今追昔,感慨無限,“那年蘇州城裡也出了大事,只是事情完全不同;魏忠賢毒遍天下,東林君子,慘死獄中,東廠番子矯詔到蘇州來捉吏部主事周順昌,引起公憤,百姓不期而集的,總在一萬人以上,殺了幾名番子——。”
“喔,”那少年搶著說道:“這一說我明白了,虎邱的‘五人之墓’,就是為了這一案,被捕殉難的。我還記得那五義民的名字是:顏佩韋、馬傑、楊念如、沈揚、周文元。”
“一點不錯!”老者欣然,“足見公道自在人心,至今還記得他們的名字。那‘五人之墓’,原來就是一座生祠,是魏忠賢的生祠,題名叫做‘普惠’,是巡撫毛一鷺拍魏忠賢的馬屁,搞出來的花樣,祠當中供一座魏忠賢的像,用沉香木所雕,眼目口鼻手足,都是活動的;肚子裡塞滿金銀珠寶;頭上還開一個洞,可以插四時香花。講究得很。”
少年大笑,“講究是講究,也很滑稽。”他笑停了又問:“以後呢?”
“以後,”老者答道,“天啟六年九月建的普惠祠,第二年八月,熹宗駕崩,客、魏垮臺,普惠祠當然拆掉,原址就作為五義民的墓地。奸邪得勢於一時,敗起來快得很!五人之墓,至今香火不絕;如今的湯公祠,在湯公生前,是禱祝他長生的生詞,將來歿而為神,自然照樣享受香火,俎豆千秋,永世不休。一個人不要爭一時,要爭千秋,湯公就是榜樣。”
6 、輔導太子
湯斌是閏年四月十九到京的,車子進了彰義門,照例先行到宮門請安,遞上摺子;然後回到預先派人租下的住宅——極小極簡陋,草草安頓,立即草擬奏摺,準備舉薦他在夏峰的同門,做過大名道副使、丁憂回籍的耿介,一起來擔負輔導太子的重任。
剛剛拿起筆,忽然有數騎快馬到門,求見湯斌:是一名御前侍衛,傳旨即召湯斌進宮。
“皇上是聽九卿奏事的時候提起,說是看見湯大人在宮門請安,”那御前侍衛說:“皇上急於想見,吩咐即刻宣召;已經賜了‘紫禁城騎馬’,請湯大人馬上就走吧!”
於是湯斌又向北磕頭謝了恩,匆匆出門;御前侍衛帶了一匹御廄的好馬來,騎上就走,進宮直到景運門前下馬,引入乾清宮西暖閣,皇帝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行禮以後,皇帝吩咐起立回話,他向湯斌這樣致慰:“你在江蘇,能夠潔身自勵,統率僚屬,實心任事,這些情形,我都知道。天下官員,有才的不少;操守謹慎的,未能多見。你以前陛辭的時候,曾經向我說過:”平日不敢自欺‘這句話你說過做到。我很高興,所以特地拔擢你當禮部尚書,你以後要格外自勉。“
“是!”湯斌答道,“臣學識庸陋,蒙皇上簡任江蘇巡撫,奉職無狀,時虞隕越;今蒙皇上,不次拔擢,不敢不盡心力,勉圖報稱。”
“江蘇的情形怎麼樣?”
“蘇州、松江兩府,去年豐收;西淮、揚州水災,蒙聖恩減免因賦,賑恤百姓,萬民歡呼,感恩不止。不過徐州一帶,地最荒瘠,今春民困,比較嚴重。”
“你一路來,所見到的情形呢?”
於是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