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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皎皎長得可真快,好似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他腰身這麼高了。 永徵帝蹙眉忍著體內從四肢百骸蔓延而來的劇痛,汗溼的髮絲粘在腮邊,握在木桶邊忍不住屈起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忍過這一陣的劇痛後,他繼續低頭想著皎皎,好似這樣他才有努力活下去的念頭。 他想,他還想看著他放在心尖尖上小心翼翼養了三年的皎皎長大的模樣,他還想看皎皎騎馬過長安的意氣風發樣,他還想陪著皎皎長大,然後又在他的陪伴下老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向前流逝,在經歷了各種詭異的藥浴,手上的傷和胸口上的傷用燒紅的烙鐵烙得粘黏在一塊,又喝下不少藥性猛烈的藥和毒藥,到最後還用上了蠱毒,有那麼一瞬間永徵帝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兩儀院。 疼痛使得身體生理性的痙攣,很少有這麼狼狽的永徵帝咬著牙,眉目中爆發出幾絲駭人的狠戾。 直到天際將明,一切才結束。 永徵帝半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得看不見一絲血色,輕飄飄帶著沙啞的聲音從床帳中傳出:“能活多久?” 常太醫跪在地上,頭抵在地上,咬著牙道:“回陛下,兩個月到四個月不等。” 雖然止住了血,但也將永徵帝本就殘破不堪的內裡禍害得愈加支離破碎。 “四個月啊!”永徵帝意味不明的嘆著,帳內的他閉上眼,良久才又睜開,垂眸眼看著自己被紗布包著的左手:“下去吧!” “是!” 輕微的腳步聲愈漸愈遠,殿烈逐漸安靜下來,安靜得有種死寂感。 四個月啊! 永徵帝拿過袖袍裡的一沓手帕,低頭看著看著突然低聲笑了下,在偌大的寢宮內帶起了回聲。 這下這些手帕就派上用場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夠不夠,不過殷崢應該不會讓皎皎哭太久,畢竟皎皎可嬌氣了,哭過後不冰敷一下眼睛的話, 初秋,樹上的葉子開始打著卷兒,像是被太陽那並不遜色於夏天的灼熱給烤得捲了邊,太陽在秋天依舊絲毫不減威力,只是當了傍晚,日頭西落,寒意便卷席重來。 皎皎拿著掃帚開心的掃著院子裡落下的葉子,謝殊玉和柳行知坐在廊下,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眯著眼睛看著皎皎。 自從殷崢回來後皎皎明顯比往日活潑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在板著臉試圖裝作一個大人的模樣。 謝殊玉和柳行知聊得來,除了都是皎皎的叔叔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兩人互相都有著大差不離的經歷,皆因小時候的感情淡薄,家裡爹孃一開始均十分自信自己長期且不間斷的親近,一定能讓自家兒子漸漸變得正常。 之所以有這樣的自信,一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家兒子這是種病,只要配合治療,延請名醫,就能治好。 二是覺得自己是孩子的爹孃,這天下沒有孩子不與爹孃親近的,他家孩子只是奇怪了點,只要他們努力且不放棄,總有一天會親近他們,並且在他們的教導下逐漸正常。 直到後來時間漸漸長了,當心裡極度氾濫的母愛和父愛消逝後,他們再看向孩子時就像是在看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尤其是在看向孩子時,發現他的眼睛映不進光影的變幻,也沒有情感的流露,只餘一片黑暗,像是紙人臉上被扎出來當做眼睛的兩個孔,注視久了便不由心生恐懼,於是便慌不忙的轉身遠離。 一顆還沒被捂熱,或者即將捂熱的石頭被人放棄後,殘留在身上的餘溫很快就會褪去。 但人不是石頭,能無知無覺,被捂熱了一半就被丟棄的滋味實在是有點難嚥。 謝殊玉時常遠遠的看著自家幼弟和爹孃鬧騰撒嬌,其實心裡並沒有什麼感覺,就是時常莫名的總會把視線投過去。 他知道爹孃是愛自己的,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他們的兒子,但他總覺得缺了什麼,導致自己與他們有種說不出來的疏離感。 以前他不懂,後來他就懂了。 他和爹孃之間缺的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被放棄的那份篤定和依賴。 也就因為曾經被放棄過,便導致他在什麼都還不明白的情況下,反覆無數次地遊走在當初被放棄的距離處,怎麼也不肯再靠近一步。 那一步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的底線。 不是沒有靠近,也不是沒有努力。 只是感情太過淡薄的他們,無論是接受還是反饋都太過遲鈍和緩慢,緩慢到等不及的親人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饋前就先一步放棄了。 他們知道那並不是親人的錯,沒有人會年復一年的去捂一塊幾乎看不見要融化跡象的冰塊,但他們又驕傲著不肯承認自己有錯。 這份驕傲和底線最終導致他們與這個世間常年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疏離,像是遊走在地府與人間的孤魂野鬼,知道來處卻找不到歸處。 至於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