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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變成了“桃紅”。她到處受到美國移民局的追緝。小說家白先勇在《流浪的中國人——臺灣小說的放逐主題》一文中說:“當移民局官員問她若被遞解出境會去哪兒時,她的回答正具代表性:'不知道!'這話道破了現代流浪的中國人的悲劇,他們沒有地方可去,連祖國也歸不得,由北平流徙到臺北再到美國,沿途盡是痛苦與折磨。桑青精神分裂,搖身一變成了桃紅,這是精神上的自殺,她的傳統價值,倫理觀念全粉碎了,道德操守轉瞬拋清九霄之外,沉淪到精神上的最低點,陷入半瘋癲狀態。到故事結尾時,她還在逃避移民局的緝捕,在美國的公路上,一次又一次兜搭順風車,任由路人帶她往別處去……”
這是一個頗令人悲悽的結局。1980年,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了《桑青與桃紅》,但作者有意刪掉了第四部分。聶華苓在前言《浪子的悲歌》中解釋說:“《桑育與桃紅》在國內出版,給了我一個反省的機會。歌德對一位年輕詩人談藝術創作時說:'永遠尋求節制。'我在《桑青與桃紅》中要表達太多的意義,要作太多的'不安分'的嘗試。那小說需要'節制'。因此,我把第四部分兩個分裂的人格互相鬥爭的故事刪掉了。”
作者強調說,這部長篇是一個安分的作者所作的一個不安分的嘗試。她借傳統小說敘述手法來描摹外在世界的“真實”,用戲劇手法講故事,以詩的手法捕捉人物內心世界的真實,而隨時又用那種發人深思的寓言筆法,這幾種手法的融和,使她的作品呈現出特有的風格和異彩。聶華苓說:“我在《桑育與桃紅》的創作中所追求的是兩個世界:現實的世界和寓言的世界。”為了達到這種藝術境界和效果,作者用不同的語言來描寫歷史的演進,事件的發展,桑青的變化。小說裡奇特的語言(單字、單句、以至畫兒等)是為作者要表現主題服務的。作者說:“不同的精神狀態需要不同的語言來烘托。《桑青與桃紅》裡的語言從第一部起,張力逐漸加強,到了第三部桑青一家人逃避警察的追蹤,躲在臺北一閣樓,他們的語言就不可能是一般人正常的語言了。閣樓裡的語言是:一字、一句,簡單,扼要,張力強,甚至連標點符號也成了一律的句號了——那是恐怖的語言。”
“桑青”與“桃紅”…一從一個一片純真的少女桑青到一個縱慾狂人桃紅,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和身分。這部小說,無論是思想上,還是藝術探索上,在作者的創作道路上都是一座里程碑。白先勇說:“這篇小說以個人的解體,比喻政治方面國家全面瓦解,不但異常有力,而且視域廣闊,應該算是臺灣芸芸作品中最具雄心的一部。”他還說:“透過創造並刻畫這精神分裂患者破碎的世界,聶華苓深刻地比喻了現代中國極端悲慘複雜的命運,這篇小說異常有力,因為其中運用了不少象徵,作者把心靈上與社會方面的情況連起來,使二者互為輝映;小說中所描寫的本來只是個人人格的病態,但透過了連串的投射與轉置作用,卻象徵了整個國家的混亂狀況。”這些評語,說明了桑青一生悲劇的社會意義。
聶華苓於1988年6月發表在香港《博益月刊》上的小說《死亡的幽會》是她八十年代後期的一篇力作。小說中的主人公邁可、李莉、賽海兒都是現實中的人物,作者將國家、民族、文化、愛情觀的鉅變、價值觀的顛倒、人性的升沉,透過人物命運的演進串在一起,深刻表現人性和現實。這篇小說的成功還得力於作者嫻熟的技巧:心理刻畫,烘托、暗示、象徵手法的運用,豐富的景物描寫,事件的陳述等等,都使小說成為一件真正的藝術品。
大陸…臺灣…美國,這是著名女作家聶華苓在人生道路上三個重要的歷史階段。1949年,當她離開家鄉時,她沒有想到能在三十年後看到魂縈夢繞的老家。她在散文集《三十年後——歸人札記》的“前言”裡說:
一九七八年五月十三日,我順著“往中國”的箭頭向前走。走到羅湖橋上,我站住了,回頭看看——我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路啊。
六月十九日,我順著“出中國”的箭頭向前走。走到羅湖橋上,我站住了,回頭看看——中國走了好長好長一段路啊。
這幾句“前言”,是幾句發人深思的詩。三十年,中國有一部歷史,她也有一部歷史。祖國,暫時是落後的;故鄉,眼下還貧窮。但家鄉有前途,祖國有前途。當北京出版她的第一本作品時,她激動地告訴我:這是創作生命中最動人的一刻!
1981年,這位“文學組織的建築師”被紐希塔國際文學獎(NEUTADT INTERNATIONAL PRIZE FO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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