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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趙淑俠認為,十三四歲的孩子,就確定今後立志“幹”什麼,還嫌太早,可是她自己那時實在是在文學裡陷得太深,致使功課一面倒,結果文史老師把她看作掌上明珠,稱她為最有才華最好的學生,而數理老師,則認為她不可救藥,是最笨的學生。
在家裡,姐妹成群,趙淑俠為長,父母的注意力全在小的身上,這便造成她心理的極大偏差,總覺得父母不公平,不關心不愛護不理解她。“我在家裡感不到溫暖,只覺得痛苦,這時期的我,是個十足的問題少年。”所謂問題少年,一種是打架、鬥毆、危害社會的少年;另一種則是感情脆弱,感覺敏銳,有志向而得不到重視,有思想而無人瞭解的少年。趙淑俠屬於後者。而後者,苦悶最深,最重。在四川的那些年,她一直屬於這樣的孩子,內心充滿了訪惶,茫然,悲觀和逃避的情緒。這種痛苦曾使她不能自拔,還是那位恩師的關心、愛護和教導,使她在痛苦裡建立了信心。趙淑俠不止一次很動感情地談起那位安拉師:“我之所以對文學如此眷戀,經過了那麼多的挫折和打擊,還固執著我的寫作之筆,可以說安老師的影響十分大,他曾說:'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氣餒,人生的挫折越多,寫作的靈感越豐富;不要猶疑,朝寫作的路上努力。'這句話幾乎成了我的座右銘。”就這樣,文學作為一種光明和理想,使她擺脫了無數的煩惱,在絕望中看到了人生的樂趣與色彩。由於她的文章好,繪畫好,再加上寫得一手娟秀小字,她便成為辦壁報的能手——不僅主持編務,寫文章,還設計、繪製刊頭。每當兩丈長的大壁報掛在牆上時,她心裡躊躇滿志,同老師一起陶醉。趙淑俠說,彷彿她編的不是壁報,而是成人大報的主筆,正在為人類、為社會,做著了不起的大貢獻。其實,不少作家的成功,就是從壁報出發,走上文壇的。
中國抗戰八年,趙淑俠在“天府之國”過了七年。從童年到少年,她長大了,心理也在經歷一種新的變化。她曾羨慕過一位高班女同學的漂亮與處境,希望上天也能給她這種幸運。“誰知竟出現了奇蹟,在我們復員還鄉的那一年,我突然躥起個子來,把很多同年齡比我高的都趕過了,也不再那麼黃黃瘦瘦,居然變得有紅似白的了。這使我有由醜小鴨一下子變成白天鵝的快樂。”那一年,她還不足十五歲。
重慶,第一次給她艱苦和恐懼,失意和得寵,寂寞和希望,這個多味的人生和世界,最終成為這位少女的財富。山城重慶給她留下的是戰爭的魔影,而嘉陵江的流水沒有辜負她,如今在文學王國裡她一瀉千里源遠流長的歌唱裡,總有這條古老江水樸素的歌聲。
勝利之後
黃河東歸大海,抗戰已成過去。東北的高粱紅了,秋蟲和百鳥聯手舉行“八·一五”大合唱……
中國人八年的流離失所,飢餓,恐懼,死亡,遍地創傷,在趙淑俠心裡鑄成了不能磨滅的記憶。她在一篇回憶文章裡說,在那個時代,有愛國家愛民族之心不會被認為是在賣膏藥背八股,而說對國家民族的事做得去關心,是要讓人譏笑蔑視罵得狗血淋頭的。那個時代,“是把小我投入大我,多少情侶和年輕夫妻灑淚分離,男兒心甘情願的投入疆場的時代。是青年們爭著為保衛國家到前線和敵後去效死,死而無怨,死而含笑的時代。是物質之匾乏,生活之艱苦,精神之豐富,信心之堅定,在今天都無法想象的時代。是全國老少都愛唱抗戰歌曲,流行歌曲流行不起來,也沒有人屑於唱的時代。是作家們的筆一致為沉歌抗日聖戰,為鞭撻日本帝國主義,為哀念死難同胞而寫,人性與只關心個人感情的文藝作品不受重視,還要被責為沒心沒肺的時代。是中國民族萬眾一心,最團結,最有生氣,中國人最以做中國人為榮,雖苦猶傲,一點都不崇洋的時代……抗戰的年月就是這樣的一個時代。一個雖然充滿危機、苦難、流血、艱辛,卻也充滿著生氣、希苦、信心、鬥志,令人一生一世也忘不了的時代。”那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時代,在趙淑俠的生命裡也是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1945年,抗戰終於勝利,這給中國的大地和人民帶來了異常的興奮和喜悅。趙淑俠回憶說:“在那個悶熱的夏天傍晚,也不知怎麼聽到日本投降的。人們像瘋了一樣,嘩的一聲叫起來,店鋪的門口碑僻啪啪的放著鞭炮,小鎮窄窄的街道上擠滿了人,有的哭有的笑,流浪了七八年的遊子們要回老家了,悲喜交集得淌著眼淚引吭高歌。”(1985年8月,臺北《聯合報》所載趙淑俠文章《那是個什麼樣的時代》)
血與火中流浪多年的人們可以回家了,可以擁有和平,擁有愛情,擁有家庭,可以建設新的生活了。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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