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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兵朱赫來已經兩次遇險,他像關進鐵籠的猛獸一樣,暫時呆在這間小屋裡。他對打著藍黃旗蹂躪烏克蘭大地的匪幫充滿了仇恨。現在他就利用這段迫不得已而閒著的時間,把滿腔怒火和憎恨都傳給如飢似渴地聽他講話的保爾。
朱赫來講得鮮明生動,通俗易懂。他對一切問題都有明確的認識。他堅信自己走的道路是正確的。保爾從他那裡懂得了,那一大堆名稱好聽的黨派,什麼社會革命黨、社會民主黨、波蘭社會黨等等,原來都是工人階級的兇惡敵人;只有一個政黨是不屈不撓地同所有財主作鬥爭的革命黨,這就是布林什維克黨。
以前保爾總是被這些名稱弄得糊里糊塗的。
費奧多爾·朱赫來,這位健壯有力的革命戰士,久經狂風巨浪的波羅的海艦隊水兵,一九一五年就加入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堅強的布林什維克,對年輕的鍋爐工保爾講述著嚴峻的生活真理。保爾兩眼緊緊地盯著他,聽得入了神。
“小弟弟,我小時候跟你差不多,”朱赫來說。“渾身是勁,總想反抗,就是不知道力氣往哪兒使。我家裡很窮。一看見財主家那些吃得好穿得好的小少爺,我就恨得牙癢癢的。我常常狠勁揍他們。可是有什麼用呢,過後還得挨爸爸一頓痛打。單槍匹馬地幹,改變不了這個世道。保夫魯沙,你完全可以成為工人階級的好戰士,一切條件你都有,只是年紀還小了點,階級鬥爭的道理,你還不大明白。小弟弟,我看你挺有出息,所以想跟你說說應該走什麼路。我最討厭那些膽小怕事、低聲下氣的傢伙。現在全世界都燃起了烈火。奴隸們起來造反了,要把舊世界沉到海里去。但是,幹這種事,需要的是勇敢堅強的階級弟兄,而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需要的是堅決鬥爭的鋼鐵戰士,而不是戰鬥一打響就像蟑螂躲亮光那樣鑽牆縫的軟骨頭。”朱赫來緊握拳頭,有力地捶了一下桌子。
他站起身來,兩手插在衣袋裡,皺著眉頭在屋裡大步走來走去。
朱赫來閒得太難受了。他後悔不該留在這個倒黴的小城裡。他認為再呆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毅然決定穿過火線,找紅軍部隊去。
城裡還有一個九個人的黨組織,可以繼續進行工作。
“沒有我,他們照樣可以幹下去。我可不能再在這兒閒待著。已經浪費了十個月,夠了。”朱赫來生氣地想。
“費奧多爾,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有一天,保爾問他。
朱赫來站起來,把手插在衣袋裡。他一時沒有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我想你一定是個布林什維克,要不就是個共產黨。”保爾低聲回答。
朱赫來哈哈大笑起來,逗樂似的拍拍被藍白條水手衫緊箍著的寬胸脯。
“小弟弟,這是明擺著的事。不過布林什維克就是共產黨,共產黨就是布林什維克,這也是明擺著的事。”他接著嚴肅地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就應當記住:要是你不願意他們整死我,那你不論在什麼地方,不論對什麼人,都不能洩漏這件事。懂嗎?”“我懂。”保爾堅定地回答。
這時,從院子裡突然傳來了說話聲,沒有敲門,人就進來了。朱赫來急忙把手伸到衣袋裡,但是立刻又抽了出來。進來的是謝廖沙,他頭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比以前瘦了。瓦莉亞和克利姆卡跟在他後面。
“你好,小鬼頭!”謝廖沙笑著把手伸給保爾。“我們三個一道來看你。瓦莉亞不讓我一個人來,不放心。克利姆卡又不放瓦莉亞一個人來,也是不放心。別看他一腦袋紅毛,傻呵呵的,活像馬戲團的小丑,倒還懂點好歹,知道讓一個人獨自到哪兒去有危險。”瓦莉亞笑著捂住謝廖沙的嘴,說:“盡胡扯!今天他一直跟克利姆卡過不去。”克利姆卡憨厚地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對病人只能將就點了。腦瓜子捱了一刀,難怪要胡說八道。”大家都笑了。
謝廖沙還沒有完全復原,就靠在保爾床上。朋友們隨即熱烈地交談起來。謝廖沙一向高高興興,有說有笑,今天卻顯得沉靜、抑鬱,他把佩特留拉匪兵砍傷他的經過告訴了朱赫來。
朱赫來對來看保爾的這三個青年都很瞭解。他到勃魯扎克家去過多次。他喜歡這些青年人。在鬥爭的漩渦中他們雖然還沒有找到應該走的道路,但是卻已經鮮明地表現出他們的階級意識。朱赫來認真地聽這些年輕人講,他們每個人怎樣把猶太人藏在自己家裡,幫助他們躲過虐猶暴行。這天晚上,朱赫來也給青年們講了許多關於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