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婭夠苦的啦,老頭子,你怎麼能再埋怨她?往後她總會找到工作的,她……”老頭子胖乎乎的脖頸上暴起了青筋。他壓根兒沒想壓壓自己的火氣。
“往後,往後,誰要你的空頭支票?到處都是往後,往後。
那是早先的神甫一個勁兒許願,說往後死了上天堂,如今又來了另一幫神甫。你那個往後頂個屁。到那時候,世界上我這個人都沒了,往後還管什麼用?叫我受苦受難,讓別人過好日子,幹嗎我?還是讓每個人多為自己操點心吧。我看就沒有一個人替我使過勁兒,讓我過上好日子。我倒要替別人創造什麼幸福生活。帶著你們的空頭支票見鬼去吧!早先每個人都替自己幹,攢下錢,要什麼有什麼。如今這幫人開始建設共產主義,什麼都完蛋了。“丘察姆呼嚕一聲,惡狠狠地喝了一口茶。
保爾坐在丘察姆近旁,對這個胖墩墩汗津津的大肉塊產生了一種生理上的厭惡。這老頭是舊時代苦役犯世界的縮影,在那個世界裡,人和人都是死敵。獸性的利己主義經常暴露出來,不足為怪。保爾把已經到了嘴邊的激烈言辭又咽了回去。剩下的願望只有一個——還是要給這個可惡的生物來個當頭棒喝,把他頂回去,頂到他剛才冒出頭來的那個老窩的底裡去。他鬆開咬緊的牙關,胸口頂住桌子邊沿,說:“波爾菲裡·科爾涅耶維奇,你很乾脆,請允許我也直言相告。像您這樣的人,我們國家是不必徵求他們的意見,問他們是不是願意建設社會主義的。我們有一支偉大的、強有力的建設大軍。要阻擋他們史無前例的進軍,連國際帝國主義也辦不到,而國際帝國主義的力量比你們要大一些。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這場變革。至於你們這樣的人,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都將被強制去為建設新社會而工作。”丘察姆懷著掩飾不住的仇恨,望了望保爾。
“他們要是不服從呢?你知道,暴力會引起反抗。”
保爾把一隻手緊緊壓在杯子上。
“那我們就……”保爾抓住杯子,猛一使勁,只聽咔嚓一聲,薄薄的玻璃碎了,剩茶流進了盤子裡。
“你手輕點,年輕人。一隻杯子八十六個戈比呢。”丘察姆來火了。
保爾慢慢把身子仰靠到椅背上,對廖莉婭說:“請你明天幫我買十隻杯子,厚點,帶稜的。”夜裡,保爾把丘察姆一家的事情想了很久。一個偶然的機緣使他來到這裡,不由自主地捲入了他們的家庭悲劇。他在考慮,怎樣才能幫助她們母女衝出牢籠。保爾自己的生活正在剎車,他本人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解決,眼前要採取果斷的行動,比任何時候都困難。
出路只有一條,就是拆散這個家庭,讓母女三人永遠離開老頭子。但是。這件事並不那麼簡單。發動這場家庭革命,他現在力不從心,再過幾天他就要離開這裡,而且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那麼就一切聽其自然,不在這低矮窄小的屋子裡揚起積塵?但是,老頭子那副可憎的模樣實在使他不能平靜。保爾擬了好幾個方案,這些方案似乎又都行不通。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的床搭在廚房裡,隔壁是達雅的臥室,她想東想西,心神不寧,也沒有入睡。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廖莉婭和保爾在她的小房間裡,一直談到深夜。過去慶祝五一節和十月革命節,站在主席臺上的那些人,她只是遠遠地看到過,如今其中的一個就近在眼前,這在她這輩子中還是頭一回。這個人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父親立下的規矩,使他們一家人離群索居,縮在自己屋子的小天地裡,完全脫離了社會生活。
她在碼頭上縫糧食口袋,下了班必須馬上跑回家,一小時以後,又要趕到父親工作的合作社去打掃房間,擦地板,一直幹到半夜。只有禮拜天才有幾個鐘頭空閒時間,她可以呆在自己房間裡,有時同小姐妹們去看場電影。
她的生活宛如一條暗淡的灰色帶子。母親只疼愛一個兒子。他長得像母親。這是一種盲目的、偏心眼的愛。喬治長成了個懶蟲。吃的,穿的,最好的都盡他挑。兩個女兒母親一點不放在心上。達雅和廖莉婭怎麼也弄不明白母親對孩子這樣偏愛到底是什麼原因,不過姐妹倆都是一肚子委屈。尤其苦的是達雅,喬治認為她生來只配做吃力不討好的粗活重活,而且不單是喬治一個人這樣認為。這樣一來,幹牛馬活的特權慢慢就歸她專有了。凡是別人不肯幹的活,她都得幹。
只要她稍有不滿情緒流露,喬治馬上厚顏無恥地眯起一隻右眼——這個表示輕蔑的表情他是從加里·皮爾那裡學來的——咂著嘴挖苦她說:“嗬,這腦瓜子也知道有好歹,沒想到。”眼下突然來了這麼一個小夥子,帶來一股清新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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