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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跑了一條大魚,撈了一網蝦。”花永喜說。“這叫放虎歸山,給元茂屯留下個禍根。”一個戴草帽的人說道。言語之間,隱隱含著責怪馬連長的意思。
“說是要捉活的,我尋思,能抓活的嗎?不能吧?地面這麼寬,人家一鑽進莊稼棵子裡,千軍萬馬也找他不到呀。”“嗯哪,韓老七可狡猾哩,兩條腿的數野雞,四條腿的數狐狸,除開狐狸和野雞,就數他了。”第三個人說。
“這傢伙蠍虎,”花永喜插嘴,“五月鬍子打進元茂屯,他挎著他的那棵大鏡面,後面跟兩個,揹著大槍,拿著棒子,白天放哨,下晚挨家挨戶扎古丁,翻箱倒櫃,啥啥都拿,把娘們的衣裳褲子都剝了,娘們光著腚,坐在炕頭,羞得抬不起頭來,韓老七還嬉皮笑臉叫她們站起來,給他瞅瞅。”
“真是,誰家沒遭他的害?光是牽走的牲口,就有百十來匹呀。”戴草帽的人說。
“還點①了三十來間房。”第二個人添上說。
①燒。
“老顧家的兒媳婦搶走了,後來才尋回來的。”第三個人說。
“他們打的啥番號?”蕭隊長問。
“‘中央先遣軍’第三軍第幾團,記不清楚了。”花永喜說。
“真是,這傢伙要是抓著了,老百姓把他橫拉豎割,也不解恨呀。”戴草帽的人說,他的一匹黃騍馬,也被鬍子搶走了。這時候,馬連長十分不安,但是他又想,他是緊緊密密地包圍住了的,哪能跑掉呢?他冷丁想起,興許打死了。“這鬍子頭興許打死了吧?”他對蕭隊長說,“我去問問那些傢伙,你們去屍首裡找一找看。”他走去拷問鬍子們。他們有的說逃跑了,有的說打死了,也有的嚇得直哆嗦,不敢吱聲。蕭隊長打發花永喜和戴草帽的人帶領一些人去找屍首。高粱地裡,苞米地裡,草甸子的蒿草裡,這兒那兒,躺著十來多個鬍子的屍首,槍和子彈都被拿走了。在這些鬍子的屍首中,找到了韓長脖,也找到了李青山。就是不見韓老七。“在這兒!找著了!”老花在叫喚。
“老花,在哪兒呀?”三四個人同聲地問。
“這兒,”在一大片高粱的紅穗子盡頭的榛子樹叢裡,樹枝和樹葉沙沙拉拉地響動,老花的聲音是從那兒發出的。人們都歡天喜地朝那邊奔來,猛然,“當”的一聲,榛子樹叢裡響了一槍,老花開火了。
“老花,幹啥還打槍?沒有死嗎?”戴草帽子的跑在頭裡,慌忙問他。
“死了,”老花說,還是呆在榛子樹叢裡。“我怕他跑了,添了一槍。”
“死了,咋能跑呢?”一個人說,後面的人哈哈大笑,都鑽進了榛子樹叢子,看見韓老七仰天躺在蒿草叢裡,手腳攤開。大夥才放下心來,又來取笑老花的“死了,怕他跑了”的那話了。
“活著還跑不掉,死了還會飛?”一個人說。
“死了還會跑,那不是土行孫①了?”又一個說。
①《封神榜》上的人物,有土遁的本領。
“我恨得不行,就怕他死得不透。”老花又加了一條添槍的理由。
人越來越多,把榛子矮樹踐倒了一片。經過一場惡戰以後,又聽到匪首通通擊斃了,大夥抱著打了勝仗以後的輕鬆快樂的心情,有的去找山丁子,有的噙著山裡紅,還有好多人跑到苞米地裡折甜稈,這是苞米瞎了的棵子,水多,又甜,像甘蔗似的。但大部分的人都圍在韓老七的屍體跟前,都要親眼瞅瞅這條壞根是不是真給掘出來了。
“你就是韓七爺嗎?”有人笑問他,“他還扎不扎古丁?”“問他還剝不剝老孃們的褲子?”
“還搶馬不搶?”
“還點房子不點呀?”
“整死好多人呵,光是頭五月節那趟,就整了三天,害得人家破人亡。”
“快去攆你六哥去,他走不遠遐,還沒過奈河橋哩。”有一個人輕鬆地說著。
人們慢慢地走出榛子樹叢子,走出高粱地,瞅見蕭隊長和馬連長坐在地頭野稗草上頭,抽著菸捲,正在嘮嗑。他們和連上的文書正在清查這一次勝仗的勝利品:三十六棵大槍,一支南洋快,一棵大鏡面。這匣槍是韓老七使的,歸了馬連長。元茂屯的自衛隊留下十二棵大槍,保護地面,其餘都歸馬連長帶走。
老花和元茂屯的別的人們,都覺得馬連長為他們累了,而且在韓老七的屍首沒有找著時,大夥差一點要怪上他了,這會大夥都覺得對他不住。
“馬連長,請到咱們屯裡呆兩天。”有一個人上前說。“馬同志,帶領連上同志都上咱們那兒去,沒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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