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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可容易理解的東西並不見得容易接受,馮國富多少有些不太自在。隱約中,舊時的熱臉似在眼前浮現起來,一張張依然那麼生動。只是這些熱臉已有新的去處,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家客廳裡了。
馮國富當然還是有些定力的,穩穩坐在沙發上,目不斜視瞧著電視。只是什麼也沒瞧進去,螢幕裡那些晃來晃去的影子,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確切意義。耳朵支稜著,卻聽不進電視裡的聲音,而是留意著門外的動靜。偶爾有囊囊足聲自樓下響上來,馮國富便下意識拿起遙控器,將電視聲音調小,生怕有人敲門或按門鈴,屋裡聽不見。其實電視聲音已經很小,小到都快成了靜音。不想那足音並沒如馮國富所期待的那樣,在門外停下來,而是依然一下一下敲擊著樓道,響到樓上去了。
馮國富自嘲地笑笑,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樓上住著水電局的領導,腳步聲是衝著人家去的。只得重新將電視音量調大,想專心看幾分鐘節目。很快又走了神,注意起客廳的電話機來。不知怎麼搞的,電話機竟然這麼沉得住氣,像已睡過去的乖巧的小貓,一直不聲不響地臥在屋角。馮國富真希望誰來個電話,打破一下屋裡的沉寂。哪怕是個打錯的電話也行,有電話總比沒電話強。怪就怪在連兒子的電話也沒有,不然也給他喊喊電話,松馳一下神經。這才想起兒子不在家裡,就跟那些經常給他打電話的朋友在一起。
馮國富也考慮過主動給人家打打電話,可半天想不起該打給誰好。打給老同事吧,多年來自己一直是單位的領導,同事就是下屬,過去都是下屬給你打電話,今天倒過來打電話給他們,實在撂不下這個面子。打給朋友吧,一些所謂的朋友也是官場的同僚,你有權他有勢的時候,可以互通有無,來往還算密切,如今你已失勢,沒有利用價值,人家早都忘了你的存在,還去打擾人家,豈不是自討沒趣?至於曾透過你到了高位顯位的,過去找你是奔你手裡那點權力而來,如今找你沒用,更不會答理你了。
枯腸搜盡,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打打電話的人,馮國富身上涼了一大截。莫非這就是自己官場遊走幾十年的結局?自己現在還是政協副主席,就如舊時棄婦,玉顏不及寒鴉色,無人理睬,過幾年完全退下去,豈不唯有臥聽南宮清漏長,要與世隔絕了?
一直到得初三這天,電話機才猛不丁響起來。馮國富一陣驚喜,心想總有人記起你來了。滿懷感激地提過話筒,親切地喂了一聲,也沒等對方搭腔,忙問道:“您是哪位領導?”對方說:“老部長,我是小曹哩。”
馮國富有些失望。小曹除夕夜就打電話拜過年了,馮國富多麼希望這個電話是另外什麼人打來的。不過他還是暗暗感謝小曹,念著他這位老領導。
馮國富正想問小曹年過得怎樣,小曹在那邊說道:“老部長您去看過老書記沒有?”
馮國富心裡咯噔了一下。小曹口裡的老書記就是楊家山。當年小曹從軍分割槽復員時,因是楊家山安排他到組織部並推薦給馮國富開的車,他一直記著人家的大恩,楊家山離開市委去人大做了主任,人前人後仍呼他老書記,就像一直叫馮國富為馮部長一樣。
馮國富意識到楊家山出了什麼事,忙問道:“楊書記怎麼了?”小曹帶著哭腔道:“老書記住院了。”馮國富說:“幾時住的院?”小曹說:“大年三十那天。那天晚上我給他家去過電話,沒人接聽。我還以為他回老家過年去了,直到今天才聽說他進了醫院,這就給你打了電話。”馮國富又問:“什麼病?”小曹說:“好像是中風。”
中風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楊家山這種快奔六十的年齡。馮國富浩嘆一聲,說:“你在哪裡?我倆去看看吧?”小曹說:“我已經到了車上,這就去接您。”
這天陳靜如沒出門,馮國富接電話時,她一直站在旁邊,將電話內容聽了個明白。馮國富放下電話,陳靜如就跑進臥室,拿出他的外套,幫他穿好,相隨下了樓。到坪裡沒站穩,紅旗就趕了來。兩人上車,小曹掉過車頭,出得大門,往醫院方向奔去。馮國富問小曹:“老楊危不危險?”小曹說:“聽說還沒脫離危險期。”
馮國富望著窗外迷濛的街影,說:“老楊一向能吃能睡能做事,從沒聽說過他吃藥打針,他也常常拍著胸脯,自豪地對人說自己靠的就是這革命本錢。記得二十幾天前參加市委中心學習小組的學習時,還聽吳書記說起老楊,他正帶著有關人員在縣裡搞執法檢查,不想突然就得中風倒了下去。”
小曹扶著方向盤,說:“關於老書記患中風的起因,說法還不少呢,市委和人大那邊傳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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