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一時間整條小街都亂成一團,慌亂中誰的腳被踩了,誰的食物被打翻了,誰的腰被撞了一下,誰的小板凳從車上掉下來了,誰的鍋翻了……身穿制服的城管人員出現的時候小吃街已經是一地狼藉,幾個跑得慢的攤主被沒收了謀生工具,有的垂頭喪氣,有的不甘心的哀求著,有的則罵罵咧咧。
我和林安頓都屬於反應慢半拍的人,還待在原地。我身邊一個女生剛才被撞了一下,她手裡臭豆腐的汁液全部潑上了我的校衫,而林安頓則是在慌亂中自己潑了自己一身,白襯衫的衣角油汪汪的花花一片,還滴答滴答滴著油水。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們頗有點在亂世中互相悲憫身世的意思。
“H中的?”林安頓認出了我的校服。
而我也看到他穿的褲子也正是H中的男生校褲。原來還是校友。
“下午兩點校慶……我們這樣出現,會不會造型太轟動了?”
我像小雞啄米一樣的狂點頭,想到自己的悲慘命運,臉就苦巴巴的皺起來:“我家好遠,一來一回估計就要遲到了。你說是遲到比較慘,還是穿這樣去參加校慶比較慘?”
林安頓皺著眉頭很嚴肅的凝視我半天,甚至還咬了一口在混亂中儲存下來的最後一塊臭豆腐,說:“都……很慘。”然後很沒人性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林安頓止住笑,在我身後口齒清晰的說:“如果你不怕的話,可以去我家換衣服。我家很近,還有洗衣機和烘乾機,應該趕得上下午的校慶。當然,前提是,你不怕的話。”
我回過頭去看林安頓,彼時的他正站在一地狼藉中,若不是白襯衫的衣角還一直滴著油水弄髒好不容易倖免於難的褲子,他真像那出塵世而不染的仙子,露著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笑得一臉純真。
我們都是孫悟空(2)
“有什麼好怕的。”我走到林安頓面前,揚著下巴不馴的望著他。
林安頓的家確實很近,和小吃街隔了不到百米——可是,他家在十八樓!十八樓!那天的電梯還慘無人道的壞了!
等我爬上十八樓的時候已經去了半條命,喘得跟我家的小京巴一樣,一進門就攤倒在地上動也不想動。
林安頓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頗有優越感地說:“你就像一個年久失修的劣質娃娃,關節都生鏽了。”
我不理他,以更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在他家地板上,心裡陰暗的希望身上的油漬弄髒他家的地板。
林安頓家很大,有兩間浴室,等我出來的時候他早已換洗完畢,連被我弄髒的地板都擦乾淨了。他背對著我,頭髮溼漉漉的,露出的後頸潔白修長,肩膀纖瘦略顯單薄。穿著校衫的白襯衣和西服褲子,襯衣隨便扣著幾顆釦子,一側身就露出他精緻好看的鎖骨。
林安頓光腳盤腿坐在地板上玩著電子琴,叮叮咚咚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彈什麼,我只知道那曲子輕鬆活潑,會讓心絃緊繃的人放鬆下來。
那一刻望著林安頓彈琴的背影,我終於知道什麼叫耀眼。
這樣的耀眼,是我這樣的普通人怎麼努力都得不來的光芒。
“你要不要一起玩?”林安頓沒有轉過身來,仍然自己叮叮噹噹的按著玩,一邊邀請我一起。
我走到林安頓身邊也盤腿坐在地板上,託著下巴看著他跳躍的手指說:“我不會,看你玩就好啦。”
林安頓笑笑地看我一眼,然後彈起那首《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曲子。有陽光透過落地的玻璃落在我的身上,橫亙到地板上畫出長長的光斑。風輕輕吹著窗簷上的風鈴,發出流動的清脆的聲音。我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心裡想著,怎麼能有人這樣美好呢?他怎麼可以這麼美好呢?
我徹底忘記了半個小時前林安頓蹲在街邊吃臭豆腐的樣子。哦不,不是忘記了,而是回想起來的時候,林安頓連蹲著吃臭豆腐的樣子都美好得像春光一樣。
好了,我得承認,金城武和花澤類即使吃過臭豆腐那他們還也是金城武和花澤類,臭豆腐的氣味只會越顯他們的光芒萬丈。
我是在下午的校慶上才知道林安頓的名字的。我像傻子一樣在臺下仰著頭,看那個剛才還與我在地板上咚咚咚咚亂按琴鍵的少年,忽然西裝革履一本正經的在臺上慷慨陳詞的時候腦袋忽然有一點點轉不過彎來。
原來他便是,林安頓。
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林安頓。
我突然覺得臺下渺小的我和臺上光芒四射的林安頓之間,隔開一道億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