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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有意的對比,這種色彩和光影既是現實的,又是心理的,反襯出凱蒂的寂寞和忌妒,以及她為這場親手導演的,為了攫取財富而犧牲情感的陰謀的心力交瘁。
作品分析(下)
《鴿之翼》的鏡語也頗見功力。
伊恩·索夫特利善於運用聲音蒙太奇連線時空,創造詩的意境,十分大氣。
片頭序幕,凱蒂和莫頓在電梯裡親吻時,電影家用了一個聲畫分離——畫面是兩人親熱,茉荻姨媽數落凱蒂的聲音卻提前進來了。然後沒有技巧,直接切入凱蒂的眼睛特寫,進入茉荻姨媽家。這樣的剪接既加快了敘事節奏,又使上下兩場戲在敘事上連貫,在情緒上造成對比,拓展了想像空間,獲得了“超加和性”的美學效應。
接風宴上,米莉向凱蒂毫不掩飾地表示她對莫頓的喜愛,隨著她的話音,敲打鍵盤的聲音提前進入畫面,而後切入莫頓打字的鏡頭,時空雖然變了,兩個女人對莫頓的情緒卻延續下來。
而由中國煙館、凱蒂父親的臉疊化到威尼斯時影片出現全片僅有的一次歡樂的音樂主題。一張沒有生氣的老臉和生機盎然的威尼斯對比,歡樂的音樂主題則預示著米莉的悲劇命運。
影片尾聲,米莉死後,莫頓孤身一人重返威尼斯,低迴於水天一色之中,耳畔迴響著他和米莉、凱蒂以及女僕夜遊威尼斯的笑聲。然後立即切入他們在夜的波光燈影中遨遊的鏡頭。這兒的聲畫已經在前面出現過,第一次是敘事,這一次的有意反覆則是莫頓意識的視覺化,是心理時空的物質呈現。那是對一種逝去的情感和永恆人性的詩意追懷。
《鴿之翼》的精緻還體現於影片的用光。
整部影片的光線都營造著一種懷舊的情緒和世紀初的氛圍。米莉在樹下看孩子踢球的戲先是一棵大樹為前景的大全景,然後是一個長焦的中景,有意模糊的綠色背景突顯著一襲白衣的米莉對生命的眷戀。
凱蒂在城堡被馬克的槍聲驚醒,在視窗向外巡視時,四周幽暗,衣服也是深色的,臉卻被外面的散射光照亮,柔和、朦朧,猶如聖像。
凱蒂在威尼斯的露天酒吧授意莫頓為了錢有意接近垂死的米莉時,對切鏡頭莫頓這一面的背景是黑色的,他的臉顯得蒼白。這種色彩上的有意簡化體現著莫頓此刻的震驚與凝重。
從貴族的盛宴到威尼斯,影片用了許多效果光來表現米莉的天真和純情,那緩緩移動的攝影機猶如一對眼睛,觀察著她和她的朋友,將米莉的悲劇形象深深地印在人們心裡……
伊恩·索夫特利以精緻、大氣的視覺語言探討著人類的表象和複雜的心理,追問著人性不可知的隱秘;以凱蒂、米莉和莫頓三個人的情慾連結著善良和邪惡、忠誠和背叛、人性和貪慾的兩極。
因為貧窮,凱蒂和窮記者莫頓的戀情,甚至和父親的親情都要受制於富有的姨媽,她竟然成了父親和姨媽之間金錢和情感交易的籌碼。
為了米莉的遺產,凱蒂授命莫頓接近米莉,而當莫頓很認真地想在米莉生命的最後時光給她一點生命的激情時,凱蒂竟然粗暴地拉走莫頓,一邊和他瘋狂莋愛,一邊說:“我現在不可憐她!”
影片中最令人不堪忍受的沉重一幕是馬克向米莉道出真相之後,米莉的女僕為了給主人一點最後的安寧,懇請莫頓否認他和凱蒂的戀情——繼續撒謊。
莫頓這樣做了。然而,米莉卻說:我愛你,我愛你們兩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美麗、純情的女人在即將告別這個充滿慾望的世界時把什麼都看透了!忠誠而又自欺的莫頓只能長跪於她的面前,請求她最後的寬恕。
米莉的死使活著的凱蒂和莫頓經受著靈魂的審判。當兩人赤裸著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相對時莫頓告訴凱蒂,他將放棄米莉在遺囑中贈給他的遺產;凱蒂告訴莫頓,只要他忘記對米莉的記憶,她仍然愛他——這個被貧困擠壓得曾經忘記了良知的女孩終於知道真情可以不和金錢聯在一起了。然而,她的請求仍然是一種交易。對莫頓而言,逝去的是一段生命的記憶,不可磨滅,他只能選擇重歸威尼斯。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鴿之翼》也許是一個超越善惡、超越是非的故事。它讓我們直麵人性,直面情感,直面隱秘而又脆弱的靈魂……
我們應該喜歡這部精緻而又大氣的作品。精緻不是矯情,是一種人生態度;精緻不是做作,是一種超越的精神體驗。
精緻的電影是畢生難忘的電影,精緻的人生是美麗高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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