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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佬,在英國的軍工廠工作,卻從沒往家裡寄過一分錢。外婆說要是全靠他照顧的話,我們都得餓死,不過這總算給了媽媽一個教訓,誰讓她嫁給面板蠟黃、舉止怪里怪氣、看上去像是長老會的北佬呢?
不過,我得到凱瑟琳。奧康納那裡去再試一次。我要告訴她,我母親病了,躺在床上,我的弟弟們正餓著肚子,想麵包想得要命。
我穿上鞋子,飛快地跑過利默里克的街道,這樣做是為了保暖,抵禦那二月的冰霜。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別人家的廚房是多麼舒服,不是火苗熊熊的壁爐,就是烏黑鋥亮的爐灶,在電燈的照耀下,熱氣騰騰的東西鮮豔明亮,桌上的杯盤裡放著滿滿的麵包片、好幾磅黃油、一瓶瓶果醬;陣陣煎雞蛋和鹹肉的香味飄出窗外,讓人口水直流。全家人坐在那裡,個個笑容可掬,母親穿著筆挺潔淨的圍裙,每個人都已梳洗完畢。牆上的耶穌聖心俯視著他們,雖然他正承受著苦楚,但想必也為這樣的食物,這樣的燈光,和這些正在吃早餐的虔誠教徒而高興。
我想在自己的腦海裡喚起一點音樂,可找到的卻是母親呻吟著要檸檬水的聲音。
檸檬水。有一輛貨車正從南方酒吧開走,把一箱箱啤酒和檸檬水留在外面,街上沒有一個人。我眼疾手快,把兩瓶檸檬水藏到貼身衣服裡,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凱瑟琳。奧康納的小店外面停著一輛送麵包的貨車,後門是敞開的,可以看見幾架子剛出爐的麵包在冒著熱氣。貨車司機正在商店裡跟凱瑟琳一起喝茶、吃麵包。看來自己動手拿一塊麵包沒什麼問題。偷凱瑟琳的東西真是不該,她對我們一向不錯。但是,要是我進去找她要麵包的話,她就會惱火,說我把她喝早茶的興致全毀了。拜託,她喜歡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地喝早茶。把麵包塞進貼身衣服裡,和檸檬水放在一塊兒,這要容易得多,等懺悔時把這一切如實招出就是啦。
弟弟們又回到床上,蓋著外套在玩遊戲。可一看見面包,他們就跳下床。我們實在是太餓了,等不及切它了,乾脆用手撕著吃,又把早晨剩下的茶重新燒開。媽媽翻了一下身,小馬拉奇把檸檬水遞到她嘴邊,她喘著粗氣把它喝得一滴不剩。早知道她那麼喜歡檸檬水,我就多弄些來。
我們把最後一塊煤放進爐子裡,圍坐在一起,學著爸爸那樣編起故事來。我對弟弟們講起了我弄檸檬水和麵包的冒險經歷,我騙他們,說我如何遭到了酒吧老闆和店主們的追趕,又如何跑進了聖約瑟教堂。到了那裡,就算你是一個罪犯,就算你殺了自己的母親,也沒人敢動你。知道了麵包和檸檬水是怎麼來的,小馬拉奇和邁克爾非常吃驚,不過小馬拉奇還是說,這都是羅賓漢早幹過的啦,劫富濟貧。邁克爾卻說我是一個逃犯,要是讓他們逮著了,就得在人民公園那棵最高的樹上吊死,利瑞克電影院放的電影裡,逃犯們都是那樣被處死的。小馬拉奇說我應該確保自己是在神恩的寬恕之列,因為可能很難找到一個願意到我的絞刑架前來的牧師。我對他說,一個牧師必須得到絞刑架那裡去,牧師就是幹這個的,羅迪。邁克考雷被絞死時,牧師就來了,凱文。巴里也是一樣。小馬拉奇說羅迪。邁克考雷和凱文。巴里的絞刑架前沒有牧師,因為歌曲裡沒有提到。說完,他唱起這首歌來,要證明的確沒有牧師在場。這時,媽媽在床上呻吟起來,要我們閉嘴。
寶寶阿非偎著爐子,在地板上睡著了。我們把他抱到床上,讓他跟媽媽睡在一起。我們不想讓他傳染上媽媽的病菌死掉,但這樣會暖和一些。要是她醒了,發現阿非死在自己的身旁,她就該痛哭個沒完,頭一個就會罵我。
我們三個回到自己的床上,蓋著外套擠作一團,儘量閃開床墊上那個大洞,還挺快活的,不過,這時候邁克爾開始擔心阿非會被媽媽傳染了,說不定我也要被當做逃犯絞死。他說太不公平了,這樣的話,他就只剩下一個哥哥了,而別人都有好多兄弟呢。他在擔心中睡著了,不久,小馬拉奇也迷迷糊糊地漂進了夢鄉。我仍然躺在那裡想著果醬。再來一塊麵包、一瓶草莓或別的果醬,那該多棒啊。我不記得見沒見過送果醬的貨車,我不想像傑西。詹姆斯那樣,開槍衝進商店搶果醬,那樣肯定會被絞死的。
冷冷的陽光射進窗戶,我想外面一定更暖和,要是弟弟們一覺醒來,發現我又弄來了麵包和果醬,他們肯定會大吃一驚。他們會把所有的東西一掃而光,然後繼續談論我的罪過和絞刑。
媽媽還在睡著,她臉色緋紅,打呼嚕時有種鼻塞的聲音。
我得小心翼翼地穿過街道,因為今天是上學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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