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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一處叉口,不知該往何處,守門師傅趕上了她。「這邊。」他說道,不覺走在她身旁,一會兒後,「這邊。」不消須臾,便來到一扇門前。這扇門並非以獸角及象牙雕成,而是未雕刻的橡木,烏黑巨碩,上有年久磨損的鐵閂。「這是園門,」守門師傅說,卸下門閂,「過去人稱彌卓之門。我守護兩道門。」他開門。明亮天光照眩伊芮安雙眼,她一會兒才看清,發現一條小徑自門邊延伸,直穿花園以及更遠處田野。田野彼方是高聳樹木,柔克圓丘在右方隆起。站在門外小徑上,彷彿正等待兩人的,是那名細眼淡發男子。
「形意師傅。」守門師傅說,毫無驚訝之色。
「你送這位小姐去?」形意師傅以奇特語言說道。
「無名之處。」守門師傅說,「我放她出去,一如放她進來,全憑她心意。」
「妳願意跟我來嗎?」形意師傅對伊芮安說。
她看看他,再看看守門師傅,未說一字。
「我不住在這館裡,不住在任何館裡。」形意師傅說道,「我住在那裡。大林……啊……」他說,突然轉身。高大的白髮男子,名字師傅坷瑞卡墨瑞坷,正站在小徑上。形意師傅說了「啊」,他才站在該處。伊芮安迷惘茫然,輪流望向兩人。
「這只是我的傳像、派差。」老人對她說道,「我也不住在這裡,在好幾哩外。」他指北方,「妳在此與形意師傅完成修習後,可以到我那裡。我想多瞭解妳的真名。」他對另兩名法師點頭,瞬時不見。一隻大黃蜂在他方才所在處隆隆嗡鳴。
伊芮安垂首看著地面。良久,她清清喉嚨,仍未抬頭,說道:「我在此會為害,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守門師傅說道。
「林中無害。」形意師傅說:「來吧。有舊屋子,茅屋。又舊、又髒。妳不介意吧,嗯?住一會兒。妳就知道。」語畢,他往穿過蘿蔔及矮菜豆的小徑走去。她看看守門師傅,他微微一笑。她跟隨淺發男子而去。
兩人走了約半哩路。圓頂的圓丘在他們右方,在西方陽光下隆起。身後,學院在較低的山丘上鋪陳,望之灰暗,屋瓦片片。樹蔭在面前戛雲而立。她認出橡木、柳樹、慄樹與梣樹,還有高大的冬青樹。林蔭間沉密、日光交錯的暗處,流出一條小溪,兩旁碧草如茵,還有許多土褐色的踐踏遺蹟,是牛羊前來飲水跨越後留下的。兩人走過牧地,五、六十隻綿羊在鮮綠短草坪上大快朵頤。穿過籬笆後,兩人站在小溪邊。「那屋子。」法師說,指向一片長滿苔蘚的低矮屋頂,半隱於樹叢的午後斜影。「今晚留下,好嗎?」
他請她留下,而非叫她留下。她只能點頭。
「我去拿食物。」他說,大踏步加快腳步,片刻便消失在樹底光影中,只是不若名字師傅迅速。伊芮安看著他的身影,確定他已離開,才穿過長草雜葉,來到小屋前。
小屋看來非常老舊,重建多次,但也已久未修建。從它寧靜、寂寞的氛圍看來,此地亦久乏人居。然而,有種愉悅氣息,彷彿過往住客都得以安眠。至於頹圮的牆壁、老鼠、灰塵、蜘蛛網,及稀少傢俱,對伊芮安都相當有家的味道。她找到一把光禿掃帚,掃出老鼠屎,將毯子攤開在木板床上,在櫃門歪斜的櫥櫃找到龜裂水壺,盛滿水,水源是離門邊十步遠的那條澄澈寧靜溪流。她在一陣恍惚中完成工作,隨後坐在草地上,背倚承載陽光溫暖的屋牆,沉沉入睡。
她甦醒時,形意師傅坐在附近,一隻籃子放在兩人間的草地上。
「餓嗎?吃。」他說。
「我待會吃,先生,謝謝。」伊芮安說道。
「我現在餓了。」法師說。他從籃中拿出一顆水煮蛋,敲裂,撥殼,吃下。
「大家稱這裡為河獺之屋。很古老,跟宏軒館一樣古老。這裡什麼都古老。我們也古老……這些師傅。」
「你不太老。」伊芮安說道。她認為他介於三十與四十歲間,不過很難斷言。她一直覺得他的頭髮是白的,因為那不是黑的。
「可是我從遠處來。距離可以是年歲。我是卡耳格人,從卡瑞構來。妳知道嗎?」
「白髮番!」伊芮安說,坦然盯視。阿菊所有的歌謠,唱著航自東方的白髮番,掠盡大地,將無辜嬰孩穿刺在長槍上,以及厄瑞亞拜如何失去和平之環,還有新歌與王的故事,講述雀鷹大法師如何前往白髮番的土地,帶回該環……
「白髮?」形意師傅說道。
「冰霜。白色。」她說,避開視線,感到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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