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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蔥給她。她應他的要求進食,但咀嚼與吞嚥都是苦差事。園丁離去,窗外可看的只有成長中的高麗菜與跳躍的燕子、偶爾在高空中出現的老鷹,還有菜園彼方,在高大樹頂間輕搖的風。
守門師傅回來,說:「來吧,伊芮安,見見柔克師傅。」她的心臟開始以馬車賓士之速狂跳。她跟隨他走過迷宮般走廊,來到深色牆壁的房間,內有一排尖頂高窗。一群男子站在那裡。她進入時,每人都轉頭望她。
「各位大人,威島的伊芮安帶到。」守門師傅說。眾皆沉默。他示意她更進入室內。「妳見過變換師傅。」他對她說。他引介其他人,但她記不住他們的名字與專職,只記得藥草師傅是她誤以為園丁的人,而其中最年輕的人身材高大,嚴峻美麗的臉似乎以黑石雕塑而成,那是召喚師傅。守門師傅語畢,召喚師傅首先發話:「一名女子。」
守門師傅點了一下頭,溫和如昔。
「這就是你召集九人的目的?僅此無他?」
「僅此無他。」守門師傅說道。
「曾見群龍在內極海上飛騰;柔克沒有大法師;群嶼沒有真正加冕的國王。有正事要辦。」召喚師傅說道,聲音冷硬如石,「我們何時才要辦正事?」
守門師傅並未開口,室內一片沉默不安。終於,一名眼神明亮的瘦小男子,穿著紅色束腰外衣,上披灰色巫師斗篷,說道:「守門師傅,你是將這名女子以學生之名帶入宏軒館嗎?」
「如果是,也全賴各位的贊同或反對。」他說道。
「你是嗎?」穿著紅色束腰外衣的男子微微笑道。
「手師傅,」守門師傅說:「她請求以學生之名進來,我看不出有理由拒絕。」
「理由比比皆是。」召喚師傅說道。
一名嗓音渾厚嘹亮的男子發言:「加以主宰的不是我們的判斷力,而是我們矢言遵守的柔克律條。」
「我不相信守門師傅會輕易犯律。」一人說道。雖然他身形高大,白髮、削瘦、臉部凹凸不平,但他說話前,伊芮安未曾注意到他。他與旁人不同,說話時就看著她。
「我是坷瑞卡墨瑞坷,」他對她說道,「此處的名字師傅,因此我可隨意使用真名,包括我自己的。伊芮安,誰賜予妳真名伊芮安?」
「大人,是我村裡的女巫玫瑰。」她答,聲音雖然尖銳粗糙,但挺直而立。
「她誤賜了真名嗎?」守門師傅詢問名字師傅。
坷瑞卡墨瑞坷搖搖頭:「沒有。但是……」
一直面對無火壁爐、背對眾人站立的召喚師傅轉身:「女巫互賜的真名在此與我們無關。守門師傅,如果你對這名女子有興趣,你應該在這些牆外,在你發誓守護的門外進行。她在此永無立足之地。她只能在我們之間帶來混亂、紛爭,與更深層的弱點。我言盡於此,也不願在她面前多說。面對刻意的錯誤,沉默是唯一答案。」
「沉默是不夠的,大人。」之前未發話的一人說道。在伊芮安眼中,他長得十分奇特,淺紅色面板、淺色長髮,冰色細眼。他的言談也十分奇特、僵硬,似乎有點扭曲。「沉默是萬物的答案,也是空泛的答案。」
召喚師傅抬起高貴黝黑的臉龐,眼光越過房間看著那蒼白男子,但未開口。他不帶隻字片語,再度轉身,離開房間。他緩緩經過伊芮安時,她向後瑟縮。彷彿一座敞開墳墓,冬天的墳墓,又冷、又溼、又暗。她的氣息卡在咽喉。她輕輕喘息吸取空氣。她恢復時,看到變換師傅與蒼白男子正專注看她。
聲如洪鐘的男子也望向她,以平實善良的嚴格口吻對她說:「就我所見,帶妳來的男子心有惡念,但妳沒有。然而,伊芮安,妳身在此處,會危害我們及妳自己。物無適所必招毀。樂音無論唱得多美妙,都會摧毀它不所屬的樂曲。女子教導女子。女巫向別的女巫或術士習藝,而不向巫師學習。我們此處教導的語言不適於女子之口。這位少年反抗這些律條,稱之為不公、武斷,然而這是真律條,不是基於想望,而是基於現實。公及不公、愚人及智者,都必須遵從,否則必浪費生命,不得善終。」
變換師傅與一旁站立的銳臉細瘦老人點頭同意。手師傅說道:「伊芮安,我很抱歉。象牙以前是我的學生。若我教導不周,那驅離他更是錯誤。我以為他無足輕重,毫無害處,但他對妳撒謊,欺瞞妳。妳切莫感到羞愧。錯在他、在我。」
「我不羞愧。」伊芮安說道。她看著所有人,覺得應該感謝他們以禮相待,但她說不出話來。她僵硬地對眾人點頭,轉身,大步踏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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