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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順口溜,不停地在腦子裡頭轉悠:林清茂,黑心哨,賺黑錢,全買藥,治不好,早死掉!林清茂,黑心哨……
林清茂每天睡不好覺不說,連人也不敢見,甚至電話一響也要驚出一身冷汗,他最怕的接聽到馬炳寬的電話,因為於公於私他都不應該這樣做,這使他陷入無地自容的自責之中。如此痛苦煎熬了才幾天,人就憔悴得不行了。老婆到處求醫找藥也不見起效。到心理門診求治,因不敢道出實情,心理醫生也不敢妄下結論,只能按心理強迫症建議他自我調整。
林清茂的老婆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悄悄跑到圓通寺求了一個籤,沒想到竟是一個下下籤,這可把她嚇壞了,老婆託人找到德濟法師求授化解的辦法。
法師說:“不吐實情,難祛其病。”
老婆無奈,只好實話實說。
法師聽後,捻了一下鬍鬚輕嘆了一口氣,信筆在紙簽上寫下“禍從心起,病從手入”幾個字。寫完之後,林清茂的老婆問法師怎麼個解法?法師把紙籤反過來寫了一個“還”字便起身而去。
一週後,林清茂和他老婆終於下定決心,一塊兒去了足協,將受賄的30萬元如數退還。足協也按照事前的承諾內部處理,只停止了他一年的裁判資格。還完“債”後,林清茂像割掉了病瘤一樣,精神氣爽起來,很快恢復了常態。
說起林清茂與大鳥教練馬炳寬的關係,除了是同住在一個城市的老鄉外,還有過一段師生情。當年馬炳寬在省足球隊當教練時,林清茂還是體院的學生,畢業前想在馬炳寬的球隊實習,馬炳寬看是小老鄉,便同意留他實習了一段時間,此後,也為他進入足球圈幫了不少的忙。正因為如此,馬炳寬對林清茂在那一場比賽中的反常表現很是生氣,同時也大惑不解。按他的判斷,至少林清茂不會整他帶的球隊。直到後來從足協得知原因後,感嘆不已。
林清茂的情況很快被《司法報》記者蕭寧知道了,於是她迫不及待地乘了五個多小時的火車跑到林清茂的家去採訪,但林清茂婉言謝絕。不甘放棄的蕭寧透過馬炳寬的關係,又找到了林清茂的一位很好的朋友,經過這位朋友做工作,林清茂終於接受了採訪。
蕭寧在詢問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後問林清茂:“當你接受賭球莊家送來的30萬鉅款時,你是怎麼想的?”
“剛見到30萬鉅款時,我一下子懵了。既害怕又興奮,害怕過後就被一種莫大的成就感和機遇感所激動起來,一個人一生中像這樣的機會能碰到一回就很難得了,尤其像我這把年紀的裁判,過兩年就得退了,因此我怕失去這樣的機會,腦袋一熱就不管不顧了。”
“那最後促使你下決心悔過自新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呢?”蕭寧問。
“根本原因是我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我把錢退還後,檢察機關有兩種意見:一種意見認為,我的受賄行為已造成後果,即使把30萬髒款全部退還也構成了受賄罪,只可作為量刑輕重的參考因素;另一種意見認為,在當前賭球甚囂塵上和足球腐敗治理不力的情況下,林清茂能作出如此舉動難能可貴,他的行為具有積極地示範作用,因此免罪為宜。後來在足協的努力下,檢察機關才決定免於起訴。你也聽說過龔建平事件吧?如果龔建平沒有良心發現寫一份懺悔書,或者不透過銀行把那份受賄款退回去,也許至今他仍和其他裁判一樣平安無事,悠哉樂哉!因此很多人提出這樣的疑問:為什麼懺悔者反遭牢獄之災?你說,這樣淒涼的悲劇,誰願意去演?所以,我下這個決心真的是很難的!那一場比賽前,你們大鳥也給我送來5萬,如果不是莊家又送來錢的話,我肯定是幫大鳥吹了。反過來講,如果大鳥和莊家都不送錢給我,或者我不貪心,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大鳥給你的5萬元你後來是怎麼處理的?”
“比賽一完我就把錢還給胡總了。但我敢斷定,他是不會像我這樣做的,他有他的難處。當年向龔建平等一些裁判行賄的六傢俱樂部被足協罰款四百多萬,有的人還被開除了足球從業資格。你想想看,像胡總這樣的人,實際上是代表集體去行賄的,上面不讓他講,他敢講嗎?”
“你不後悔嗎?”
“嗨!人要是想開了也就沒什麼了。做什麼事都是有得有失嘛!錢沒了,心病也沒了。其實,錢多了也是存到銀行裡,你說是不是?”
蕭寧和林清茂都笑了。
胡天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停地生著氣,他呆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地看著裁判送回來的5萬元錢和一張字條。
胡總:恕我不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