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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過45年,當筆者在昔日的南京“總統府”、現在的江蘇省政協見到陳頤鼎先生時,他談及此事,還十分動容:
“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那個四合院是劉鄧大軍的指揮中樞,劉伯承住北屋,鄧小平住西屋,讓我住東屋。劉鄧的那幾間,屋子四壁掛滿了軍用地圖,桌子上一摞摞的檔案材料,電話整天響個不停。以我的身份,從哪方面講都不該住在那裡。
“我住進的第二天,鄧小平從外地回來了。他話不多,談鋒犀利。一日三餐,我都和他們一桌吃。晚飯後,在院子裡散散步。有時候我過去和劉伯承拉拉狐,但只是偶爾,當時他們正組織打羊山。劉伯承的空隙時間大多用在重校蘇聯的《合同戰術》譯文的前言上了。天那麼熱,我手搖竹扇還汗流浹背;他讓警衛員打一盆涼水,把腳放講去,權作降溫,一伏案就到半夜。此種勤勉,在我是不多見的。發前對劉伯承種種神話都是傳聞。有幸和他生活在一起,使我認識到了真正的他,比神話更有深度。‘如果說劉伯承是個海洋,那麼人們看到他的僅是一個港灣;如果說劉伯承是座冰山,那麼人們認識到的只是他露出水面的那一部分。’這是我住在那個四合院夜不成眠時,在日記中寫下的句子。”
陳老先生已經86歲。他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和筆者交談時,那深沉的情感時常溢於言表。他不抽菸,只喝濃茶。
“可以感覺到、劉伯承、鄧小平感情融洽,配合默契。劉伯承對鄧小平很尊重,寫好電文,每每把眼鏡一摘,對工作人員說:”送政委定稿。‘鄧小平個子不高,散步或出門迎接什麼人,劉伯承總是走在鄧小平後面或側面稍後。這種細微之舉令我感動不已。鄧小平稱劉伯承’劉師長‘。看我有些不解,就對我說:“這一嘛,伯承是129師老師長;二個嘛,伯承是我的老師,我敬重的長者。’有一天,他拿了一副字給我看。我問他喜歡什麼體,他很認真地說:”劉體,集柳、顏為一體的劉伯承體。我臨的就是他的帖。‘
“住了四天,劉伯承看我老是悶著,問我:”想不想到我們後方看看?蔣先生說我們是土匪,共產共妻,你看是不是那樣。‘我笑著說:“好,我去看看!’走的那一天,劉伯承、鄧小平為我餞行。在座的還有羅哲東、鄆城被俘的55師副師長理明亞。
“席間談到蔣介石主辦的上校以上的軍官訓練班。理明亞6月底剛受訓回來,7月初就被俘了。他說:”蔣委員長企圖解決兩個問題,一是檢討戰術,一是解決士氣。有什麼辦法呢?統帥部絕對不承認戰略有錯誤,反而責備將領們不注意戰術,不關心自己的存亡榮辱。蔣說:我個人已經老了,沒有關係,你們不好好幹,最後失敗了都是共產黨革命的物件。說得大家都笑起來。‘理明亞接著說:“這回我受訓一趟,花了40多天,其實無論如何一個月足夠了,可是大多數人躲來躲去,根本無心歸隊。所以我們營師長福霖說我:明亞,你還算老實。’
“我的副師長羅哲東有頭腦;他是湖南人,帶點辣椒性格。他說:”我們那邊的問題是沒有政治資本。北伐的時候,我們有明天的遠景,今天打軍閥,明天革命成功,中間只隔著一個短短的黎明。人人為肩上的重任自豪。那時黃埔同學見面,就問哪個做了烈士。沒有怕死的,都以死為榮。現在呢?今天為了什麼?明天是個什麼樣子?眼前一片漆黑。哪裡有勇氣流血犧牲?怎麼能不打敗仗?‘
“理明亞苦笑道:”我們現在成了那時的北洋軍閥。行軍找不到嚮導,打仗找不到擔架隊;天一黑趕緊宿營,幾個部隊擠在一起,即怕被解放軍包圍,又怕地方民兵騷擾。放出去的偵察不但弄不到真實情報,反而常常遭伏擊。簡直就像聾子、瞎子。而解放軍對我們的情況卻摸得清清楚楚,連我們師長個子有多高、眼睛有多大、鼻子有多長都知道。‘
“鄧小平笑了,說:”不光知道師長的,你的我們也知道。‘大家正笑著,就聽旁邊的收音機播出了國民黨中央社的一條’新聞‘:“魯西訊息,劉伯承所部潰不成軍,國軍連日來獲得空前大捷……’當時我很難堪,便說:”中央社從來不說真話。‘劉伯承笑笑說:“從反面聽嘛!魯迅先生的推背圖,對蔣介石很適用。’
“飯後,送我們的車子來了。過黃河走壽張,經過邯鄲,再去太行山。張際春副政委也來送行,並派了保衛科張科長專程護送,保證我們的安全。臨別,劉伯承把他寫的《指揮綱要》一書送給了我……
“在那個四合院住過的四天,對我的後半生起了巨大的作用。當時我不曾意識,其實我和劉鄧一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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