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2/4 頁)
地下,分散活動。
她們躲在大山裡。大別山林海莽莽,馬尾松長年不落葉,到處是山洞、石拗。搜山的小保隊一股一股地來,“清剿”的正規軍也不時出沒。一有風吹草動,她們便迅速轉移,一天換四、五處,翻幾座山頭。天黑了,悄悄下山,摸黑進村,在老鄉家裡弄些吃的。不願打擾老百姓,就鑽柴禾堆或馬棚、牛欄裡和衣而睡。聽到老鄉一喊“同志女”(當地老鄉對她們的稱呼),連忙起身轉移。
於喬過黃泛區落下的“月經病”一直沒好,一張臉因極度貧血愈顯蒼白。“清剿”開始,幾天不進顆米是常事,乾脆“閉經”了。她對陳曉靜笑語:“白崇禧想不到,他竟治好了我的婦科病。”
陳曉靜已經沒有力氣開玩笑。本來就單薄的身子現在像個細柳枝,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
最難的是黎曼。七個月的身孕了。這種動盪、惡劣的環境對於她真是雪上加霜。爬山,鑽洞,奔跑,轉移。剛剛有間隙,她雙手抱著凸凸的腹部,痛苦的喘息還沒有平伏,忽然一陣冷槍,於是又開始轉移。
“求求你們,別管我,你們走吧!”
黎曼不願再拖累於喬她們。她的腰折了一樣,肚子一陣陣墜痛,瀕臨死亡般閉著眼。
於喬、陳曉靜把黎曼抬起,轉移到不遠處一個山洞裡。剛偽裝好洞口,洞頂已經被搜山的敵兵踏踩得碎石滾流。
鮮血溼透了黎曼的棉褲,出現早產先兆。黎曼不能再受折騰了。這天夜裡,她們把黎曼送進村子。第二天天一黑,她們摸進村子看望黎曼。人未見到,卻得噩耗:黎曼被小保隊供出,一扇門板,把她抬走了。
於喬、陳曉靜抱頭痛哭,又不敢在村子久留,忙又撤出。
走到幾里外的一個村子,一位40多歲的大嫂給她們兩個菜糰子,把她們安置在馬棚的乾草堆裡。馬棚裡還藏著一個第6縱隊的傷員,傷勢很重,眼角、鼻子都生了蛆。大嫂用鹽水一點一點給他洗傷口,用鑷子細心地挾蛆蟲。傷員是山東人,管誰都叫“二哥”,見到於喬她們,親得不得了:
“二哥呀,想死同志們啦!”
陳曉靜背過臉擦淚。
他很樂觀,嘴角挑著笑,問:“碰到過咱們的大部隊嗎?打勝仗沒有?”
於喬說:“碰到過,你們6縱在宋埠打了大勝仗,消滅了保安團八個中隊,2400多人。”
他那混飩的雙眼在月光下興奮地轉動,一把抓住於喬的手:“二哥,替俺寫封信吧。俺是打定陶解放的。俺娘還不知道俺當了解放軍。告訴她,俺是打老蔣光榮的,叫她別哭。”
“信一定替你寫。但是,大嫂冒死把你藏在家裡,你也一定要安心養傷。別想著死,傷好了,還要回部隊呢!”
陳曉靜喂他喝了幾口水:“傷很疼吧?”
他搖搖頭,嘴角浮起一絲孩子氣的笑:“就想吃碗麵條……”
天沒亮,他就嚥氣了。
於喬和陳曉靜白天還是滿山鑽,碰到自己的部隊在本區打仗,就跟著轉幾天;部隊到外區執行任務,她們就再單獨行動。漫天風雪,她們像羚羊一樣在大山裡出沒,不敢有一點大意。前幾天,文工團的四個女團員被敵人抓住,集體輪姦後,把她們吊死在樹上。惡劣的環境把於喬和陳曉靜的各種器官的靈敏度訓練得極高,一里外的一聲鳥叫她們也能捕捉到。
村子裡這幾天風聲緊,敵人來來往往,於喬和陳曉靜不敢進村,弄不到一點吃的,頭暈眼黑,一站起來就往地上栽。
“曉靜,咱們不能這樣等著餓死……”
兩個人一點一點往山下爬,折騰到天亮,弄來了小半碗稻穀。陳曉靜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於喬拉住:“咱這副腸子,快成破爛的空口袋啦,稻殼一紮,非斷不可。”
於喬找來兩塊石頭,一點一點搓稻殼,搓一小撮,放嘴裡嚼一點兒一一真香啊!反覆嚼,捨不得嚥下去。
突然,陳曉靜示意於喬住手,指著前面,悄聲道:“有動靜!”
兩個人沒來及站起,樹叢裡鑽出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於喬立馬摸出手榴彈。
“同志!……”接著是男人的低沉悲慟的哭聲。
於喬小心翼翼地走近。那男人頭髮長而亂,和臉上的鬍子連成一片;冰天雪地,身上的單衣破碎飄零,一縷一條,赤著腳,野人似的。
“同志……聽你們是北方口音,一定是自己人,我才……”
“你是哪部隊的?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6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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