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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牟坤自然知道里頭的主要成分是什麼,只說熬一熬就好。
也堅決不同意化療,無論許連臻怎麼提,一直都是那句話;“小臻,一切自有天意。
我們隨緣吧。”
許牟坤在牢裡剛知道自己得這個病的時候,當真心如死灰。
他不想讓女兒擔心,所以一再要求獄方不要通知家屬。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讓女兒許連臻知道了。
住進醫院後,想著生命裡最後幾個月可以由女兒照顧著,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只是眼看著女兒為自己擔心落淚,許牟坤心裡自然也難受得緊。
許牟坤知道這個病到了他這個階段早就無藥可醫,所謂的化療也無濟於事。
反正是活不長了,他倒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許連臻吹涼了碗裡的湯,餵給父親。
許牟坤勉勉強強喝了幾口,便搖了搖頭。
許連臻的視線落在了父親骨節粗大的手上,原本結實粗壯的臂膀如今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
猶記得小時候,她與父親兩人住在五福市西華街的衚衕裡。
夏天的時候,吃過晚飯,父親就會把她頂在減半上,然後哼著調子沿著衚衕逛到街口。
。
衚衕婉轉狹長,時不時的碰到左鄰右里,都會含笑著跟他們父女倆打招呼:“小許啊,你女兒不孝了哦,重不重啊?”或者說,“小許啊,又帶你女兒逛街去啊?”“小許,吃好飯了啊?”父親總是停下來,笑著和他們寒暄幾句。
許連臻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衚衕的轉角處有一棵老槐樹,她騎在父親的肩膀上咯咯地笑。
每每一探手就可以摘下樹梢那青綠蔥翠的樹葉。
許連臻深吸了一口氣,逼走眼地的濛濛水汽,低低地叫了一聲:“爸——剛剛我在走廊上碰到安護士長,她還說,你如果化療的話,還是有希望的。”
許牟坤卻已經看開了,轉頭凝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小臻,不要再勸爸爸了。
爸爸老了,不想再折騰了。
反正都是一個結果,你就讓爸爸挑自己想要的那個吧。”
好半晌,許牟坤道:“或許這就是命。
不知道是不是爸爸老了,真開始相信命運一說了。”
許連臻知道父親早已經決定了,勸了這麼久,一點兒用也沒有,雖然知道就算化療,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治好。
可那樣,總還有個希望,總還有個盼頭。
許連臻也不再多說,黯然了半晌,拿起櫃上的一個蘋果,坐在病床旁手法熟練地削著皮。
許牟坤收回視線,定定地望著女兒,半晌,幽幽地嘆了口氣。
連許連臻抬頭道:“爸,怎麼了?”
許牟坤又長嘆了口氣,探手揉揉她頭頂烏黑的發:“你生下來的時候,面板皺皺的,又紅又小。
爸爸捧著你,跟捧著一隻小貓似的,現在都這麼大了。
可惜你母親走的早,沒看到你現在漂亮的模樣。
爸爸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
許連臻忽然明白了過來,沉默了一會兒,她將削好的蘋果切成極小的一塊一塊,用牙籤取了一塊,遞到父親嘴裡。
她有些躊躇道:“爸爸,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好要不要對你說。”
許牟坤從女兒停頓的神色裡發覺了一種欲說還休的嬌羞,心頭一喜:“傻孩子,對爸爸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許連臻低著頭,將語氣放得極輕軟羞澀:“爸爸,我有喜歡的人了,他也喜歡我……”話音未落,許連臻如願地看到渾濁的眼睛裡頭似有光在一瞬間注入一般,不停閃動。
乍看之下,人都精神了幾分。
“你不是問過我怎麼知道你的病,怎麼申請你出來的?
“其實這次你能出來住院,也是他託了很多關係,只是這一兩個月他被派到國外出差去了,他們公司很看重他,一直大力栽培。
這幾天他就快出差回來了。
爸爸你想見見他嗎?”
許連臻在心底又澀又疼地暗暗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天下父母心啊!父親重病在身,唯一掛唸的卻還是自己的終身幸福。
但既然對父親說出了口,好歹也得找一個男朋友充數啊。
許連臻對這個男朋友的人選思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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