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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牟坤好像做錯事被抓住的孩子,將臉埋在報紙裡頭,沒有吱聲。許連臻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你真抽菸。這煙是哪兒弄來的?”
許牟坤訕訕解釋:“一個朋友給的……”許連臻嗔怪道:“爸,醫生不是說了,你不能抽菸!可你現在不只抽菸,居然還在病房裡抽!”許連臻怒極:“到底誰給你煙的?”
“是隔壁房的一個朋友,正好路過……”許牟坤的聲音低了下來,“爸這幾天不知怎麼的,就想抽根菸,而且我就抽了一根,解解饞……鎮的,就一根!”
許連臻想起華醫生前些天找她談話:“許小姐,對不起,你父親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許連臻心裡一酸,覺得眼眶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滴下來,她急急地別過臉。想著父親時日也不多了,抽菸就抽菸了吧。
沒有開到,也沒有化療,許牟坤在醫院裡住了五個多月之後,終究在某個下午平靜地閤眼離去了。在那之前,賀君又來過幾次,完美地演繹了一個男朋友該表達的關切和慰問。
許連臻望著墓碑上父親的照片,終於知道,這個世界,天大地大,可她永遠都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從今往後,再沒有人會在她生日的時候煮糖心雞給她吃了,也在沒有人會在吃魚的時候夾臉魚肉給她吃了……再沒有人了!
他一個人在墓地待了很久,然後又沿著很長的一段盤山公路來到山腳的公交車站。夕陽一點一點隱下去。兩旁都是荒地,大片青蔥嫩綠的野草野樹,在擁擠中無奈地瘋長。
許連臻失魂落魄地搭上了最後一班回洛海市區的公交車,輾轉回到租房小區門口的時候,天色已暗了。
她隱約覺得異樣,轉身回望,只見有車輛從馬路上緩緩行駛而過,一切都一如往常。
許連臻在屋子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待了足足三天三夜,餓了就煮泡麵,吃了就睡。第四天一早,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從床上起身,將家裡所有的地方都細細地打掃了兩遍,弄得乾淨無塵後,又去浴室,從頭到腳把自己洗了個清清爽爽。
洗了衣服,將所有的一切都料理好後,她才出門。
外面已經是夏天了,流光明媚。
整個世界對她而言,仿若隔世!
她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空氣裡有紅塵俗世的味道,熱鬧喧囂。她逛了整整一天,後來在馬路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就這樣一個人傻傻地看著人來車往,整個世界鏡花水月般的喧譁。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與她無關。
坐了許久許久,一直到手機響,許連臻從包裡摸了出來,是一個陌生號碼。盯著閃爍的手機螢幕,她按下了接聽鍵,是一個耳熟的聲音:“許小姐,方便見個面嗎?”
半晌之後,一輛黑色車子緩慢地在馬路邊停了下來,有個司機模樣的男子下了車,客氣地替她開門:“許小姐。”
蔣夫人依舊是高貴從容的模樣,微笑著朝她頷首:“許小姐,你好。方便上來坐一下嗎?”
都這般客氣地邀請她了,許連臻也拒絕不了,於是大大方方地坐進了車子:“蔣夫人,你好。”
許連臻黯然憔悴的眉目,使所有的悲傷一覽無餘。陸歌卿心頭惻隱:“許小姐,逝者已逝,請節哀順變。”
許連臻澀然道:“謝謝。”說完,想到了一事,“蔣夫人,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但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一下,關於我父親在醫院方面的治療費用,我一定要還給你的……”
陸歌卿一怔,片刻方溫言道:“不用,只是小事而已。”醫療費這樣事情不是她做的,那麼想來也只有正楠而已。想不到他居然……陸歌卿輕蹙眉頭,那種擔憂又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許連臻道:“蔣夫人,不能這樣子的……”
陸歌卿回過神,從包包裡頭取了一張支票遞給她,打斷了她的話:“許小姐,我沒有什麼不尊重之類的意思,只是想謝謝你的幫忙。”
許連臻望著那張薄薄的紙,恍惚一笑:“蔣夫人,謝謝了,可是我實在用不著。”其實不用蔣夫人來找她,她也要離開了。
陸歌卿道:“我也是為人父母的。許小姐,我相信你父親在天堂肯定希望你以後可以生活得很好。”
許連臻搖了搖頭,淡淡一笑:“生活得很好,也可以與金錢無關。”
許連臻低聲道:“謝謝蔣夫人了。只是這錢,我是不能拿的,否則我父親在底下也會以我為恥。”就算沒有錢,她也一定會好好生活。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