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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節峻陰濃,能耐歲,解凌冬。高侵碧漢,森聳青峰。億奚形如蓋,虯幻勢若龍。茂葉風聲瑟瑟,繁枝月影重重。四季常持君子操,五株曾受大夫封一衙內手描著水磨角靶彈弓,騎那馬趕。看見白鷂子飛入林子裡面去,衙內也入這林子裡來。當初白鷂子脖項上帶著一個小鈴兒。林子背後一座峭壁懸崖,沒路上去,則聽得峭壁頂上鈴兒響。衙內抬起頭來看時,吃了一驚,道:“不曾見這般蹺踢作怪底事!”卻那峭壁頂上,一株大樹底下,坐著一個一丈來長短骷髏:
頭上襄著鍁金蛾帽兒,身上錦袍的的,金甲輝輝。錦袍的的,一條抹額荔枝紅;金甲輝輝,靴穿一雙鸚鵝綠。看那骷髏,左手架著白鷂,右手一個指頭,撥那鷂子的鈴兒,口裡噴噴地引這白鷂子。衙內道:“卻不作怪!我如今去討,又沒路上得去。”只得在下面告道:“尊神,崔某不知尊神是何方神聖,一時走了新羅白鷂,望尊神見還則個!”看那骷髏,一似佯佯不採。似此告了他五七番,陪了七八個大賭。這人從又不見一個人林於來,骷髏只是不採。衙內忍不得,拿起手中彈弓,拽得滿,覷得較親,一彈於打去。一聲響亮,看時,骷髏也不見,白鷂子也不見了,乘著馬,出這林子前,人從都不見。著眼看那林子,四下都是青草。看看天色晚了,衙內慢慢地行,肚中又飢。下馬離鞍,吊綴牽著馬,待要出這山路口。看那天色:
卻早紅日西沉,鴉鵲奔林高嗓。打魚人停舟罷悼,望客旅貪程,煙村絛繞。山寺寂寥,玩銀燈、佛前,點照。月上東郊,孤村酒稀收了。採樵人回,攀古道,過前溪,時聽旅啼虎嘯,深院佳人,望夫歸、倚門斜靠。
衙內獨自一個牽著馬,行到一處,卻不是早起入來的路。星光之下,遠遠地望見數間草屋。衙內道:“慚愧,這裡有人家時,卻是好了。”徑來到跟前一看,見一座莊院:
莊,莊,臨堤傍岡,青瓦屋,白泥牆。桑麻映日,榆柳成行。山雞鳴竹塢,野犬吠村坊。淡藩煙冕草舍,輕盈霧罩田桑。家有餘糧雞犬飽,戶無謠投子孫康。
衙內把馬系在莊前柳樹上;便去叩那莊門。衙內道:“過往行人,迷失道路,借宿一宵,來日尋路歸家。莊裡無人答應。衙內又道:”是見任中山府崔丞相兒子,因不見了新羅白鷂,迷失道路,問宅裡借宿一宵。“敲了兩三次,方才聽得有人應道:”來也,來也!“鞋履響,腳步嗚,一個人走將出來開門。衙內打一看時,叫聲苦!那出來的不是別人,卻便是早間村酒店裡的酒保。衙內問道:”你如何卻在這裡?酒保道:“告官人:這裡是酒保的主人家。我卻人去說了便出來。”酒保去不多時,只見幾個青衣,簇擁著一個著乾紅衫的女兒出來:
吳道子善丹青,措不出風流體段;
測文通能舌辨,說不盡許多精神。
衙內不敢抬頭:“告娘娘,崔亞迷失道路,敢就貴莊借宿一宵。來日歸家,丞相爹爹卻當報效。”只見女娘道:“奴等衙內多時,果蒙寵訪。請衙內且入敝莊。”衙內道:“豈敢輒入!”再三再四,只管相請。衙內唱了賭,隨著入去。到一個草堂之上,見燈燭熒煌,青衣點將茶來。衙內告娘娘:“敢問此地是何去處?娘娘是何姓氏?”女娘聽得問,啟一點朱唇,露兩行碎玉,說出數句言語來。衙內道:“這事又作怪!”茶罷,接過盞託。衙內自思量道:先自肚裡義飢,卻教吃茶!“正恁沉吟間,則見女娘教安排酒來。道不了,青衣掇過果卓。頃刻之間,咄嗟而辦:
幕天席地,燈燭熒煌。筵排異皿奇盃,席展金毗王學。珠吞壯成異果,玉盤簇就珍羞。珊瑚筵上,青衣美麗捧霞飭;硫刀杯中,粉面丫鬟斟玉液。
衙內叉手向前:“多蒙賜酒,不敢抵受。”女娘道:“不妨。屈郎少飲。家間也是勳臣貴戚之家。”衙內道:“不敢拜問娘娘,果是那一宅?”女娘道:“不必問,他日自知。”衙內道:“家間父母望我回去,告娘娘指路,令某早歸。”女娘道:“不妨,家間正是五伯諸侯的姻眷,衙內又是宰相之子,門戶正相當。奴家見爹爹議親,東來不就,西來不成,不想姻緣卻在此處相會!”渤聽得說,愈加心慌,卻不敢抗違,則應得咯。一杯兩盞,酒至數巡。衙內告娘娘:“指一條路,教某歸會。女娘道:”不妨,左右明日教爹爹送衙內歸。衙內道:“男女不同席,不共食,自古‘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深恐得罪於尊前。叫女娘道:”不妨,縱然不做夫婦,也待明日送衙內回去。“
衙內似夢如醉之間,則聽得外面人語馬嘶。青衣報道:“將軍來了。”女娘道:“爹爹來了,請衙內少等則個。